王爷你觉得林姑娘人品不好,也不够好颜色?”
陆湛答非所问地道:“本王孩儿的母亲,只生得好颜色还不够,林芫就如那菟丝花,自己尚且立不住,将来如何护住她的孩儿?这件事,往后你都不要再提,你须记得一点,本王才是你的主子,而不是林芫。”
这话一出,朱时茂便是一叹。前些年,夫人顶着宫女的身份,忍辱负重委身于今上,这才平安地将小主子生下,其后又因为夫人不愿意侍奉今上,母子两个被罚去冷宫,这其中的辛酸与煎熬,只是想想便叫人泪目。
最终,夫人还是没有熬过去,她去世的那一天,正是自家小主子的七岁生辰,她刚煮好一碗长寿面,面还没冷,她却就先倒下了,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自此以后,自家爷再也不曾过生辰。
若是夫人身份高一些,小主子能有个像样的外家,母子两个也不至于要如此忍辱偷生,也只有通过这样的方法,才能将岐王殿下的血脉保留在皇家。
正是因为年少时吃过的苦,自家王爷在选择王妃这件事上格外的挑剔,他的妻子须得有个极好的家世,若是万一哪天他不在了,便是她自己也可以将孩子照料得很好。
先前,国公府的郑大小姐,倒是符合家世好这一点,奈何郑小姐却是个缺心眼的,又如何叫自家王爷放心。
却说林芫在西芫歇息了几日,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再见到陆湛。恰今日庄嬷嬷去了一趟碧波湖采摘荷叶来做荷叶茶,回来后同她说起,“王爷今日在练武场练剑。”
林芫原本就在厨房煲汤,今日是随意煲的一个黄精黑豆淮山瘦肉汤。
自从那日林芫煲了一盅甲鱼枸杞汤送去兰苑,立马就得到了一根翡翠簪子,这以后她日日变着花样煲汤。
虽则每回都是朱总管代为收下,不曾见到陆湛,她无法施展自己无与伦比的魅力,不过好在每回都能得到陆湛回赠的礼物,倒也不赖。
庄嬷嬷原也不主张林芫争宠,然看到前院流水似的赏赐过来,也改了看法,“姑娘,老奴帮你去装食盒,你快去打扮打扮,换身干净的衣裳,等你装扮好,老奴也收拾好了。”
林芫选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张姨妈说了,要想俏一身孝,又用一把玉梳斜插在发髻上,原还想扑些粉,图个口脂,可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又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她便是素着一张脸,也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林芫透过镜子似乎看到了昔日三姐妹揽镜贴花黄的欢喜日子,可如今这样的日子却再不可能回转,她捏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说罢,她还是拿起一只青黛,细细地描起了眉毛。张姨妈曾说过,男人皆是好色之徒,无一例外。
练武场并非在古月轩或是兰苑,而是在碧波湖畔,直觉告诉林芫,这是极好的一个接近陆湛的机会。
练武场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朱时茂总觉得自家爷有些心不在焉,只随意挽了几个剑花,便拄着剑身开始歇息,冷瞳看似瞧着浩渺的湖面,眼尾余光却始终梭巡着离马场不远处的梅花林。
朱时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林芫一身塞雪白裳,剪水双瞳含情脉脉,正提着一个食盒,娉娉婷婷走了过来。
朱时茂有些头痛地拍了拍额头,自从祠堂那日被自家爷告诫以后,林芫也曾多次提着食盒来兰苑,自然是被王爷避而不见,然他怜她一片赤忱,便代为收下了食盒,还每回皆以王爷的名义回赠了些许物品。
朱时茂有些烦躁,如今她又寻来,那岂非前头几次的事情要瞒不住了?
再看自家王爷,已然将长剑入鞘,扔给一旁的小太监提着,而他自己则是踩蹬上了一匹西域宝马,“爷,你不练剑了?”
恰此时,秦之焕骑着马来到此处,调转马头与陆湛并行,气喘吁吁道:“有两个消息。”
陆湛瞥了一眼急忙忙跑过来的林芫,像是生怕她跟过来似的,扬起了马鞭,重重地拍打在了马屁股上,“有甚话,等到了兰苑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