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周棠错摇着扇子欲往城外去。
读书人踏春,多半是赶在“浅草才能没马蹄”的初春时节,讲究一个早字。
周棠错不愿去凑这个早,偏喜在百花盛开时节挑个日子一路赏花听瞧瞧春日热闹。
他碎语:“等过两日花再开得盛些,可与禾禾一同来此处。”
碎语若轻喃,拿着一枝桃花的陵游只瞧见了周棠错嘴张合了几回,他从糕饼中分出神:“爷,您说什么呢?”
周棠错翻了个眼:“我说申兄怎么还没来,先前不是约了在东城门口么。”
他站在城门下回头四望,有几分怀疑:“不会是他走错地儿了吧?”
广白手里拿着风筝,样式陈旧的燕子风筝,偏被周棠错上手涂了两个红脸颊,并非说这是陵游变成燕子的模样。
广白道:“申公子是江州本地人士,怎会走错城门,我们走错才有可能。”
此言教周棠错有些怀疑,连问了三五人此处可是东城门,得了肯定回答才罢休。
此时申元诚终于出现在街头,一路小跑,到了周棠错眼前时,他额上已经是一头的汗珠子,他一边抬袖抹着汗珠,一边告罪:“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眼中血丝遍布,他衣上还沾着熟悉的气味。
周棠错了然:“申兄这是从赌坊来?”
申元诚应了一句,丝毫未隐瞒:“确是如此。”
他笑了笑:“是一家新开的赌访,还有几种新玩法,周兄此前未曾去过,如何?今日可要一起去瞧一瞧?”
陵游急了:“爷,今日可是要去踏青的。”
广白也举了风筝:“爷,放风筝!”
周棠错无奈冲让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他转头向申元诚,语中有刻意压抑的得意:“不了,家中不让我去赌坊,往后就不去了。”
他十分期待着申元诚开口问他是家中的哪一位不让,然申元诚竟只是略作思量,又冲他挤了挤眼睛:“不让家中知晓这不就成了,魁娘知道了上一回他们因了几百两银子去周兄府上的事了,昨日见了我,还特意拜托我传个话,说是要向你赔罪。”
周棠错摇头:“算了吧,我家夫人不喜欢,我就不去了……申兄瞧着脸色好生疲惫,要不今日踏春便算了,左右有我这两个小仆在侧,我也觉得够吵闹的。”
申元诚本想随行,可先打了个呵欠,是一个呵欠是将他所有的疲倦都带上来了,眼睛此时都似睁不开了,他只得道:“唉……实在是对不住,本是与周兄约好……”他表现得极不好意思,又叹了几口气:“可是家父病重,昨夜侍疾在侧,本是想着早间小歇一会,便来赴约,未想今早家中那蠢妇,张口便又要药钱,奈何银钱不足,想着到赌坊赌几局,赢了药钱回去,也省得被那妇人指着骂,可惜今日赌运不济……”
周棠错关切道:“伯父病还未好,先前不是说吃几日的药便能痊愈么?”
申元诚摇头:“许是年纪大了……”
周棠错想了想,回头向陵游:“今日出门带了多少银钱?拿些给申兄吧。”
陵游看了一眼申元诚,见他匆匆收了打探目光,迟疑着去拿怀中的钱袋,他小声道:“爷,今日出门踏春,奴想着花不了多少钱,便只拿了七十几两。”
其实他是担心周棠错再被申元诚拐到赌坊去,想着少拿点钱,周棠错玩完了也就出来了。
周棠错从荷包里拿了五十两面额的银票送到申无诚眼前:“既然伯父年纪大了,那这病便拖不得了,申兄拿了银子早些抓几副药回去。”
“哎呀,这怎么使得?”话虽如此,申元诚的手已经做好了去接银票的准备:“上回周兄借我的五百两银子,我还没来得及还,怎好再向周兄拿钱。”
周棠错将银票塞过去:“无事,谁没有要紧时候呢,等申兄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就是。”
陵游收了剩下的银两进怀中,伸手去要方才教广白拿着的糕点,久未见广白给他,抬头去看,只瞧广白若有所思……吃着他最后一块春花糕,怒极:“爷!广白抢我的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