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你让我们去找的伞我们找到了。”
有两个圆脸捕快从外探头进来:“已经问过徐月娘了,是她当夜撑的那一把。”
林禾景看向堂下已经有惊色的杨落安,冷声厉色:“若如你所说,徐月娘是主动寻上你,落水之时你且不知,那么你要如何解释,她落在石桥上的伞会出现在王记挑夫行——你的住处?”
林禾景特意没有带上冯鱼三和卫平之,只单指他一人,是想要杨落安觉得孤立无援,使他觉得若是再不老实交代,这所有罪责都会落到他一人身上。
对于一个张口闭口尽是轻慢女子、且自命不凡的人,要他一人担下所有,怎可能呢。
“我、我……”
杨落安无措地四下张望,渴望能选到一片浮木,可以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孟俞就是那一片浮木,他慢吞吞地劝道:“抢劫是要重罚的,这不论抢的银钱多少,不过,这重罚的力度,却是不一样的,谁是主谋,谁有心悔过,日后知府事大人断起来时,这些可都是处罚要考虑到的。”
杨落安吓得面无血色,终究是没有抵抗多久,他支支吾吾地试探道:“如果、如果我说了,大人断案时,可否从轻发落。”
林禾景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你是在与谁做生意吗?”
孟俞温声:“你只管按实情说,如今已有证据表明你们与徐月娘被劫案脱不了干系,你如今的话,已经不是论断你是否有罪,而是为了你之后的量刑轻重,杨落安,你可要好好考虑。”
一吓一哄,杨落安六神无主,已来不及考虑:“不、不用考虑了。我说!”
有了这一句作开头,杨落安便开始嚎哭:“官爷哎,这事儿与我什么关系,冯鱼三那老小子喊我去石桥,只说是吓一吓那个沽酒娘,可没和我说打劫的事儿,等到了石桥,卫平之突然问那沽酒娘要首饰,我才知道觉得不对,可能拢共就要了一对耳环,指头大点,这值什么钱呢,估计还没有一顿酒钱的……等回去了,我问了一嘴那耳坠子怎么办,冯鱼三却说不让我管,官爷哎,我当真是冤的很呀,他们只是说叫我充个人头,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
林禾景冷笑一声:“什么坏事都没做,那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杨落安嚎哭声一下顿住,脸上胡乱的泪涕使他显得有些可笑。
事至此,也算清明了。
三人打劫事实可证,徐月娘不过在须臾小事上说了谎话,关了她两日,也算是给了她教训,故而只是说了她几句,便将她放了回去。
但一如孟俞所言,这三人之间,必有主谋和从犯,这谁主谁从,罪责几何,还须再审。
根据杨落安的证词,林禾景和孟俞又再审了冯鱼三。
听闻杨落安不仅认了罪,还供认是他们的主意,冯鱼三显得极其生气:“这没胆量的鼠辈,是,这事儿就是我干的。”
他梗着脖子:“徐月娘这个女人,朝三暮四,跟不少男人都有牵扯,使些狐媚手段哄着男人给她送金银首饰,我如此做不过是替天行道。”
林禾景眯了眯眼睛,目光变得锋利,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朝三暮四、跟不少男人都有牵扯……可是她并不认识你们,也就是说你们之间并无往来,你又是如何知道她是这般的人?”
冯鱼三哼了一声:“问这么多做什么,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老卫和那个鼠辈只是我叫过去吓徐月娘的,好让她知晓,男人不是被她拿捏在手中的玩物。”
“吓她?”孟俞道:“那你们真是好手段啊,徐月娘被你们吓到从石桥上跳下去,春夜的水,又是大雨,你们可曾想去,倘若她落下水后成了一具尸首,你们便是杀人凶手!”
冯鱼三呐呐,半天憋出了一句:“她不是没事么,前天指着我们骂得中气十足,可见这祸害遗千年是真的。”
“你既然认下了主谋。”林禾景挑起眼皮看他:“那我便先与你托个底,你的罪过,轻则流放,非大赦不免,重则问斩,命长不过今年秋日。”
冯鱼三一愣,不敢置信:“什么?我就拿了她一对耳坠子,大不了我要回来再给她就是了,或者赔钱,那个骗男人给她花钱的狐狸精你们不抓,凭什么流放我!”
“这个问题,留着你在牢里慢慢想吧。”
将冯鱼三送回牢中时,太阳已经向西走了,林禾景捂着嗓子觉得难受,今日说了不少话,现下是一个字都不想开口说了。
孟俞也极疲累,从一旁拿了水送到到林禾景手边:“还有一个卫平之,今日要不一起问了吧。”
林禾景摇头,见孟俞等着她解释,慢慢将水咽下,轻声道:“卫平之与他们俩不一样,先前他的证词都极其谨慎,眼下杨落安与冯鱼三都审过了,他想必是打足了精神编话儿等着咱们问呢。”
她指了指太阳:“此时回家正好吃晚饭!”
案子进展明朗,她的眉眼舒展开来,眼中都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