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现,林禾景悠然醒来,惦念着要回从前住处换衣裳,怕去府衙耽搁了时间,也不敢躺着,眨了两回眼便要起身,哪料才坐起来便见床头整整齐齐叠着一件衣裳,伸手拿起瞧了——是自己的,却不是她带到周府来的任意一件。
门口有动静,是那个圆圆脸的婢女昭然捧着水盆从屋外走进来,弯了眼睛笑着行礼:“少夫人醒了……衣裳是昨儿个小公子吩咐人替少夫人去拿的,拿回来时天色已晚,奴婢便先放到了一旁。”
林禾景握着衣裳,心中乍暖:“夫君当真是个极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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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端上桌,林禾景想起周棠错,便使着昭然去请,没一会儿工夫陵游便过来告罪:“少夫人,爷昨儿个身上疼,睡得晚了些,这会儿还未醒。”
林禾景本是想谢一谢周棠错,闻陵游此言,想着周棠错身上的伤还是出自她手下,总不能让人家连休息都休息不成,便也只好作罢,一人吃了早饭,风风火火出了门,直奔府衙。
时辰虽尚早,捕快房里却也已经来了几位,孟凡鹤也在其中,里头几位见她走进,朝她打着招呼:“阿禾来了啊。”
“阿禾你那亲事,是怎么回事?”
“可曾用早饭,我带了馒头,家里才做的。”
林禾景一一应了。
孟凡鹤斜着眼睛看过去,几人脖子一缩,忙寻了借口各离了此地。
林禾景走上前,正色向孟凡鹤:“昨日事琐,还未来得及问师父,采花盗抓住了吗?”
孟凡鹤正为此事而忧心,见她问了,立即摇头。
后才想到林禾景不知那夜情形,又解释道:“原先是如我们所料,江州城中月余无婚事,一旦有了亲事,那贼人就果真来了。只瞧他行迹,应是功夫不浅,他也是谨慎,入院前一直四下打量,我怕在外地大,困他不住,便与他们一直隐伏,守着他进屋,后便等着事先与你约定好的信号再进层降他。”
那时的林禾景正安坐在周府的喜榻上,门外的人怎能等到入屋的信号呢?
林禾景紧张起来:“这贼人常着喜服入屋,新妇多在成亲前未见夫婿相貌,见了贼人,也只将他当作夫君……我既然入了周府,那屋中的新娘便是另一位姑娘吧,她不会……”
孟凡鹤拍了拍林禾景,安慰她莫要多思:“实在万幸,许是周家事先与她家定下婚期时说明了缘由,那位姑娘也抱着小心,说是那贼人端酒送到她面前时,瞧见他手上的茧子。再见其鞋上多泥尘,便借故冲出了屋子。”
林禾景想象着情形,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狂跳,手上有茧子,必是有些刀剑功夫在身,指不定还随身带了利器。
那个姑娘冲出屋子,便就是暴露出她识破了贼人,倘若不是府衙的捕快在外,她会遇到什么危险,林禾景都不敢再往下去想。
孟凡鹤道:“她冲出来,我们也未曾瞧清她的相貌,只当事情生变,你发不出信号,我们就直接冲了进去,但因此间耽搁,叫他有了先机,虽重伤了他,但他还是逃走了。”
然后便是一夜的追捕,可那贼人竟就这么消失了。
分明是能擒拿他的大好机会,林禾景垂下眼:“师父,对不起。”
倘若她那时能耐些性子,问清周棠错的身份,以她的轻功从周府赶到埋伏的小院,应当能赶得上捉拿那个贼人。
孟凡鹤叹了口气:“此事怪不得你,只是此次未能拿住贼人,这江州婚嫁,只怕仍教百姓难安啊。”
林禾景也是此般想法,但事已至此,无法因他们悔过而重来:“既然贼人重伤,那必须得草药一类治伤,可交待城中大小药铺留意,倘若遇到伤时在前日左右的便来报,这几日我再沿着贼人逃走的方向继续追踪……对了,那位姑娘不是瞧见了贼人吗,可否能问一问,贼人相貌,倘若能画个像,寻人时也有个参照。”
孟凡鹤点点头,然听到画像一事,却摇了头:“事后问过,那姑娘吓到了,已记不清了贼人具体相貌,昨日府衙上门,那家只说姑娘起了病,不便见我们。毕竟此事对女儿清名有碍,倘若再三追问,只怕会害了人家姑娘。”
流言杀人。
好好一桩婚事成空,已是那位姑娘的无妄之灾,倘若府衙再三上门,免不了要教外人猜测当夜发生了什么,于闺中女儿而言,实在是太过难堪了。
“是我考虑不周。”林禾景立即认识到错误,她想了想:“师父,那位姑娘家可要安排些人保护着?”
毕竟那贼人身份暴露事起是姑娘先发觉了,倘若贼人将这罪责怪到那姑娘头上,再行报复可是要教无辜之人受伤害。
孟凡鹤道:“已经安排下去了,你师兄与钱乙各带了两人换着守,护在那姑娘家前。”
“那我便去小院,看看能不能再发现什么。”
孟凡鹤应了声好,顿了片刻,他又唤住了林禾景:“周家小公子……为人如何?”
都说婚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