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江南三月,新绿初染。

残雪褪尽,日头高升,春日的温柔暖风吹开街头陈神仙的眼皮,又熬过一个冬天的陈神仙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呵欠带出泪花,使他那张干旧的脸上闪出光来。陈神仙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破旧的道衣滑下,露出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胳膊肘。

路人走过,目光直躲着他,心底还不忘了骂一句:有碍观瞻。

陈神仙才不在意这些凡夫俗子的无声鄙夷,将倒在一旁的布幡扶起,他的脸冲向人群最热闹的方向展开一个笑容,露出满口黄牙:“天朗气清,宜嫁娶。”

*

锁呐锣鼓奏喜乐,大红轿子抬新娘。

人群热闹处,是婚嫁迎新的队伍。

林禾景昏昏欲睡,忽觉得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懵懵懂懂睁开眼,她已经倒向一侧,来不及稳住身子,额头已撞上轿子,发出一声闷响。

她才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轿子却又稳住了。

她本是伸向轿帘的手只好缩了回来,聚起神去听外间声响。

数月前江南道突然出现了一位采花大盗,这采花大盗专挑女子成婚时下手,早在旁处犯下数桩恶案,断了十数姻缘,偏偏功夫极好,不仅从数个府衙手里逃了出去,还逃入了江州。

消息一出,江州人人自危,这一月里江州要成婚的人家纷纷都改了婚期,还有几家因此事闹得极不愉快。

为使早日抓得犯人归案,恢复江州平静,江州府衙设计了一场婚事,由府衙的捕头扮作新娘,引得那贼人现身,再将其一把擒住。

计划实施,便在今日。

林禾景便是那扮作新娘的捕快。

林禾景昨儿个帮着同僚抓了一夜的凶犯,还未休息便戴了盖头坐上了喜轿,想着左右那贼人多是夜间现身,抬轿吹打的也多是同僚扮就,即使发生意外,她也有时间反应,便由着睡意汹涌,在轿子里打起瞌睡。

方才轿子倾斜,她还当作是那贼人来了,可听了一会,只街头寻常吵闹,并无打斗的声音,如此便也不必紧张了。

林禾景伸了个懒腰,忽听着轿外好像有人问了句什么,可她只听清了最后几个字:“……没事吧?”

她按了按额头,轻轻应了一声:“无事。”

外面的人像是舒了一口气,喜轿又轻飘飘地晃悠起来,勾得林禾景才退却的困倦又起,朦胧间又半睡了过去。

忽地热闹声起。

这应是到了地方了。

做戏便做全套,府衙半点没有偷懒,特地挑了两处宅院作了连理两家,越了近大半江州城。

喜轿轻轻落地,喜婆突然的吉祥词惊得林禾景去了大半困意,红盖头下,她打了个呵欠,伸手拍了拍脸打起精神。

察觉到眼前亮起,她知道是有人掀开了轿帘。

一只白净的手伸了进来,便想也不想便伸手扶上那只手,借力弯腰出了喜轿。

“师兄,怎么这么多人?”

外头的吵闹声太大,与她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然炮竹声将她的询问掩过,又或是对方听见,回答了,而林禾景未曾听得见。

喜帕压在她头顶,除了眼前的一片红光,林禾景只能瞧清脚下的路,旁边那人好似说了句什么,可两旁观礼的人吵吵嚷嚷,她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孩童的尖叫声,又听了后方铜钱哗啦啦落地,一时间铜锣唢呐齐鸣,炮竹声声。

吵闹声融在了一处,教她无端生出了些紧张,尤其是瞧不得路,不得不依靠着身旁那人的搀扶向前走。

跨过火盆,又走了段枣子花生之类的果儿铺就旧的路,林禾景听着喜婆尖着嗓子唤:“日月星辰见喜礼、春夏秋冬贺良缘,一礼、拜天地!”

手里的喜绸动了动,林禾景转过身轻轻欠身。

紧接着便又是两声。

“父恩教儿卿,母慈爱子重,二礼、拜高堂!”

“山海同齐眉,玉扇共白首,三礼、夫妇拜!”

行了天地礼,林禾景执着红绸被引进了洞房,不知是不是蒙上盖头的缘故,她总觉得今日周遭的一切陌生得厉害,连同拉着她走的师兄都无往日的半分熟悉感。

好在是顺顺利利坐到了喜榻上。

洞房离行礼处有些远,前处的吵闹声传到此间已消减不少,虽仍闻喧嚣,却反显得屋中更静了。

大黎习俗,新郎须先入宴答谢宾客临门,酒过三巡,方可再归洞房。

换言之,此时洞房之中,应只她一人。

林禾景绷直了腰背,打足精神。

假成亲之计乃是她的师父、也是江州府的捕头孟凡鹤所定下的,除了替江州除害,孟凡鹤也是想借此计保住她捕快身份。

当初林禾景入府衙,是江州知府事韩大人作保,道是瞧着她自幼长起来的,论功夫胆识也不输男儿,何况女儿心细,行事稳妥,衙门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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