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有别,站在大夫身边阴恻恻道:“小的先送大夫出去了,少爷伤势不轻,还得再抓新药呢。”
大太太恍然大悟,似乎这时候才记起真正受伤的人是里头的大儿子,连忙撇了林洙要进去,走了两步,还是不忍心,打算叫人把林洙带进去,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你这逆女!”
中气十足的林老爷身着暗褐色锦袍迈步而来,几乎是没有犹豫,伸出手狠狠扇了林洙一巴掌!
“爹!”
“老爷!”
林洙这下是真的晕了,被林老爷打晕的。
大太太心疼女儿,却不敢在丈夫面前太过偏心,只能扯过丈夫的袖子道:“你这是做什么,溪亭还在里头,我们快进去吧。”
林老爷怒目瞪着伏在地上的小女儿,心中还是挂念儿子,便一把推开房门,也不管妻子,直接奔向林溪亭的床头。
“我儿,你的伤势如何?!”
林溪亭倚在床上,唇色苍白,见到父母,还想起身行礼,被林老爷拦下,“你刚受了伤,莫要逞强。”
大太太踩着细碎的步子扑到林溪亭的床前,“我儿啊,快让为娘看看你的伤,可疼坏了吧!”
“母亲。”林溪亭眉头轻蹙,“大夫已经看过伤势了,不严重,莫要忧心。”
大太太泪眼婆娑,双手止不住地颤动,“叫为娘的怎么不忧心,我和你爹才出城探亲几日,你就变成这样,为娘心痛啊……”
林老爷不满地瞪了一眼大太太,“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刁钻泼辣,竟连亲生哥哥都敢打!”
“现在是溪亭受伤,你提我做什么!”大太太举袖遮脸,“你素日不管家事,我一人苦苦支撑偌大的家宅,孝顺公婆养育儿女,你竟还来说我……”
林老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指着大太太道:“你!你若是不愿意管家,大可以将公中钥匙出来!”
“交出来?交给你那只会吟风弄月的兆姨娘管吗?”
“你说的什么话!”
“够了。”
林溪亭一句话镇定有声,火上眉梢的两人这才注意到有伤在身的儿子,不禁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
后背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但林溪亭顾不得这些,“三妹妹此次犯下大错,母亲不可再纵容她,我已让侍墨联系了城外的慈云庵,这几日,就让三妹妹住过去,等举家迁往临城前,再让她回来。”
“这怎么行?!”大太太当即出言反对。
慈云庵是茂林府城郊的女尼庵,庵中女尼最是苦修,日日吃斋念佛不说,便是暂居的修士,也得挑水劈柴,种田洒扫,干尽各类苦活累活,大太太怎么舍得心肝宝贝去那里受苦。
林老爷倒是觉得这主意好,两手一拍,“好!如此甚好,你三妹妹如此泼辣顽劣,是该罚!”
林溪亭点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母亲,大太太呼之欲出的嘴便登时停下,为难地垂下头。
“我知三妹妹是母亲心头肉,但如今她行事嚣张不顾后果,今日是打在我的背上,来日若是伤了脸,母亲还是要宽宥她吗?”
这句话把想为林洙说话的大太太震得浑身发软,本朝有令,面容有疾者不得为官,要是林溪亭的脸真的伤了,这十多年的苦读,不就毁之一炬了吗?!
林老爷显然早就预料到这点,恨恨地瞪了一眼妻子。
“这件事就此结束,还请父亲母亲勿要追究。”林溪亭强撑着直起身子,双手抱拳,对着父母弯下脊背。
他知道,这件事最受伤的并非他,而是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人。
可他不能见她,甚至不能提起她。
身为女子已是不易,更何况她是高门大户的侍女,突遭此难,若是因此被主母记恨上,日后的生活只会更加艰难。
一声叹息从林溪亭口漏出。
林老爷和大太太相视无言,还当是林溪亭被林洙气坏了,又宽慰两句,可林溪亭却再不肯多言,两人讨了个没趣,最后只能互相埋怨着离去。
侍墨在门口等了半晌,见老爷和主母如此迅速地出来,紧张地往房里探去,只看到林溪亭的背影。
少爷自小都是如此,风寒发热,也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来见。
如今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怎么还是这样?
侍墨不知道,但他想让少爷开心,又不知如何是好。
林溪亭背对着侍墨,一手解开外袍的扣子,“侍墨,你过来。”
“诶。”侍墨乖巧走近,就听林溪亭问他:“叶竹她如何了?”
他好像知道怎么让少爷开心了。
侍墨低头笑道:“少爷放心,叶竹姑娘身子健朗,比您还早一天醒呢。”
“她醒了?”林溪亭停下手中动作,吃力地转过头,招手让侍墨过来,“帮我穿衣,她现在还在二妹妹院子里吧?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