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江从中原汉地别道而来,江水穿越过鸡藤峡细狭的山口进入苗疆地界。鸭嘴渡,上通汉地坡州,下接乾州。因形似鸭嘴而得名,汉地苗疆船只往来皆停泊于此。
战这里曾作为朝廷官家渡口,从两广调拨入苗的军粮不但支援了前线作战,散落河底的粮食更是养肥了河中野鸭。
河里的野鸭炖上山中的黄蕈,鸭肉紧实弹牙,黄蕈鲜美汤甜,堪称一绝。往来渡口的商客,赶上黄蕈时令少不得要进一旁的小客栈里尝尝鲜。
站在门前揽客的店家扯着嗓子吆喝,歇脚用饭的商客跟小鱼似的涌入不大的堂子。搭着汗巾的小二,高举手中的托盘上下翻飞。黄木台后的算盘珠子也是敲得噼啪作响,小小的客栈更赶堂会一样热闹,说话要扯着嗓子才能听见。
“铃儿跑哪儿去了?”
靠窗的四方桌上,哲秀秀放下手中的瓷碗显然是已经用完了饭。掏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着嘴,但脸色不好,脑仁被吵闹的人声吵得嗡嗡的疼。
“说去旁边的药铺了,师父觉得吵,咱们先出去。”
巴东也赶紧放下碗,招呼旁边两个苗家汉子用完饭就将桌脚的背篓背出来,自己跟着哲秀秀率先一步出客栈。
饭庄一旁就是流转汉地苗疆的草药铺子,偌大的蓝布挂旗悬在屋檐下。出入其间的也都是行走乡间的赤脚大夫,或是山中前来倒卖草药的山民。说是药铺却是比饭庄还是热闹,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哲秀秀几人一早天还未亮便从矮寨出发,乘着夜色直到正午时才赶到渡口。乘船过了河就是坡州地界,中原汉地。再走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能到银铃娘亲的墓地。扫完墓后还要连夜赶回来,时辰自然耽误不得。
而那小姑娘从客栈里叼了块饼子一头就钻进了药铺,半响还不见人影出来。着急赶路,巴东亲自进去寻人。
只见那背着小背篓的姑娘,站在柜台前同人讨价还价。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话,山羊胡子的老头气呼呼的将要包收了起来,嚷嚷着不卖了。
“老板,这药材我要的,您别收啊!”银铃伸手去抢,“但是您也不能把我当冤大头啊,就这两包您就开口要我二两银子!哪儿有那么贵的.....”
她争辩着还想去扒拉柜台上的药包,指尖才够到又叫老板恶狠狠的拍开。
“我的姑娘,这都是从京城来的上等好货。我卖你二两都折本,何况你着还拿了两包东珠粉。都不知该说你是识货还是不识货了,净捡好东西还嫌贵。”
巴东提步上前,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小元宝赶紧解围。
“又没银子了?师兄帮你买.....”
看见明晃晃的银锭子,老板立刻苦大仇深的脸立刻就漏了笑脸,连忙将腰包推了跟前的小姑娘。
“师兄,我有银子的....”
银铃举着自己的钱袋子晃了晃,她有银子的就是不够。但是这些东西根本要不到二两银的,摆明了就是狮子大开口。
“苦了谁都不能苦我们家小师妹,以后要买什么,只管同师兄说。”
巴东伸手提溜着两包药材,催促道:“走了,天热还要赶回寨子。”
“喔。”
银铃无奈,只能悻悻跟上。
她知道巴东很有钱,因为那家伙背着自己做生意却不带她。
而前面那人一时间也好奇的打开了纸包,蛇床子、蟾酥、羊藿、东珠粉。量不大,却都是名贵中药,甚至还是宫中御药。
他一看,立刻就察觉到有人受伤了,心疑这丫头片子背着自己是不是又救了什么人。
“你弄这些做什么,确实名贵中药,两银子不亏。”
银铃凑上前,从腰间掏出只翠绿的小玉屏,跟个宝贝似的。
“师兄这个你见过吗?”
“什么东西?”巴东拿到鼻间嗅了嗅,倒出来里面还是一颗乌黑的药丸。
银铃:“这是宫中的御药,乾州城里的那个陆大人送给我的。可厉害了,比师父毒方还厉害。他们吃了这药丸,可解百毒,在山中自由行走。斜坡寨那夜也是因为他们提前吃了这药,我才失手了。后来陆大人掉进野猪坑里被毒虫咬了,也是靠这个捡回来一条命的。”
说着她还颇为感慨,幸好有这小药丸,不然自己就真的闯大祸了。
“这么宝贝的东西,他舍得送你?”
巴东反问道,有揶揄之意。重炎大内御药,太医院密阁所已研制。在京有市无价,只有皇帝亲信才会得到赏赐。
“大概是为了答谢我的救命之恩吧,我们之前的误会解释清楚了,他不是来绞杀苗人的,是来苗疆改土归流,帮我们开荒种地的。冰释前嫌后他就说送给我玩了,还说让我去衙门玩。”
她没将陆清河的话当真,觉得在衙门做事责任重大,不敢轻易应允,需要非常非常的谨慎。
客栈外等了好些时还不见两人出来,哲秀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