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误(1 / 3)

许阙慌忙赶紧来,吹亮了火折子,眼前骤然出现的情形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自来如神女般高贵不可侵犯的永嘉郡主,此时像朵将近凋零的鲜花一样,悄无声息地靠在宣晟怀间,刺眼的鲜血划过她雪白的皮肤,看起来凄艳至极。

而许阙从未见过宣晟此时这幅神情,他双眼满是猩红血丝,额头青筋暴涨,何曾有半分素日的云淡风轻。

“拿来。”宣晟克制的声音回响在山洞中,许阙慌忙将手中拿着的披风递过去。

她暗暗想,怪不得出发前庄主吩咐她带上披风,莫非他已经料到了会有这般情形出现?

人已找到,许阙释出信号,云浦山庄一行人便悄无声息地自连花谷内撤出。

宣晟毫不犹豫地将温憬仪带回了致远斋内,只派人往拈花院传信,眼下,温憬仪必须留在他身边,他才能够心安。

在山洞内,他握住温憬仪四处抓挠的手腕时,便已经为她把过脉。

确然是中了秘药,此药可催春情,且药性凶猛。加之她饮过酒,在酒力催动下,这药才发作得如此厉害,将她折磨得痛苦不堪。

宣晟甫一回来便即刻写了方子命人去抓药来熬,可是终究需要等待,而温憬仪即便沉睡昏迷,也依然深陷折磨之中。

她口中无意识地呻.吟着,双颊通红,额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目紧闭而秀眉微蹙。双手虽被宣晟制住,可随着身体的辗转扭动,衣领渐渐被扯落开,自脖颈到锁骨敞露无遗,曲线绮丽秾艳,在药性作用下,肌肤甚至微微泛出淡粉色。

“热……好热……”

此情此景譬若坊间香艳的春.宫图册,任是柳下惠来,只怕也难以抵挡如此诱人的画面。

可宣晟唯有痛心。

他命人取来大量冰块铺在床榻四周,又亲自持扇扇风,在冰凉的空气之下,温憬仪才渐渐舒展了眉头。

药终于熬好,宣晟连忙用调羹一口一口喂她服下。

奈何即便在梦境中,温憬仪也半点不让人省心,才送入口中的药就被她用舌头顶出,褐色药汁流淌得到处都是,简直同昔年在云浦时一模一样。

“痛,我痛……”她含含糊糊地哀泣着,宣晟小心翼翼翻开她的唇瓣,却见她唇舌上到处都是伤口,隐隐还有血丝渗出。

宣晟反应过来那是方才她将石头含在口中时,被磨出的伤口。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却又难以自控,情急之下只能找一块石头堵塞住自己的嘴。她固然坚韧聪颖,可在宣晟,只恨不能将温煜等人千刀万剐。

又要喂药,又要按住她的手不能乱动,还要顾忌着她口中的伤口,他如此干练厉害之人,一时也不由被她折腾得颇有手忙脚乱之感。

实在无奈,他只得喊来许阙帮忙,喂了药后,温憬仪才总算消停了些。

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宣晟那颗如被烙铁炙烫着的心,终于获得了些微的安慰。

可也仅此而已。

他如凝滞般久久坐在床边,凝视着温憬仪静谧的睡颜。红晕自她脸上渐渐褪去,转而变得苍白,像一尊没有生命力的白玉雕塑。

温长策的话语在此时猝不及防闯入脑海:“你既然钟情于温憬仪,难道忍心将她置于危险处境?她若是知道了你曾有机会可以救她于危难,却眼睁睁撒手不管,必定会痛心万分然后弃你而去的。”

此话像一柄利刃狠狠刺入心间,宣晟几乎痛得无法呼吸。

他确然,明知她会陷入危险,却不曾相救。无论为了什么缘故,他的袖手旁观,已成事实。

自责、愧疚、悔恨,种种情绪翻涌交织,如扑天巨浪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果……如果他那时答应了温长策的提议,将军马走私案的调查文卷给他,温憬仪也不会陷入今日境地。

他的选择,却要温憬仪来承受代价。

念头一旦出现,便如藤蔓野生猛长,肆意横行在脑中。

从习字开始,大师傅就教导他“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师父与他既为知交,历来也要求宣晟无论何种境地,不得违背本心,不得为一己私欲而致使生灵涂炭。

他宣晟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但是,今日在山洞中看见伤痕累累的温憬仪,宣晟素来秉持的信仰,几乎要在瞬间崩塌。

生民离他太远,眼前人的一颦一笑却无时无刻不牵动心弦。

或许,他错了。不仅自误,还误了她。

温憬仪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她甚至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因为她又回到了云浦。

这怎么可能,她从九岁后,便再也没回去过。

可是这一切又很真实。

不知道自己又因为什么生了重病,依然是师兄坐在床边给她喂药。那药的味道好苦,还有酸涩味,简直是世间第一难喝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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