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趁着日头不算毒辣,温憬仪一早进宫给徐太后请过安,受她赏了些褚玄沣带来的南疆荔枝。
待出了泰和宫,她便马不停蹄赶往甘泉宫。
丁昭仪正与宫女对坐一处绣花,见憬仪来访,忙丢下绣绷,满面惊喜问她:“憬丫头来了,用过午膳了不曾?你弟弟去御书院了,挨晚才回来。”
憬仪款款行过礼,这才腻在丁昭仪身旁撒娇:“没有、没有,正是肚子饿了,来找丁姨蹭饭。我今日要吃你宫里的脆皮小麻鸭,趁着阿选不在,让他吃不着。”
丁蕊捏捏她的鼻尖,溺爱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跟你弟弟较劲。好,我们娘儿俩吃,不给阿选吃。”
说是她们二人吃,实则仍然是丁昭仪多为憬仪布菜,一边还劝她:“饮食八分饱,不伤脾胃。”
憬仪冲她笑笑,继续大快朵颐。
“只有您这儿的饭菜,才是家的味道,吃撑了也愿意。”
饱餐一顿后,憬仪懒懒地躺在丁昭仪身边,满头乌发披散开来,任由丁昭仪用篦齿为她刮着头皮,深感万分惬意。
闻言,丁昭仪手上微顿,神思悠远片刻。
她低声道:“都是你母妃宫里的菜式,我以前吃过觉得喜欢,你母妃便将菜谱给我,从不藏私。”
好久没有人对温憬仪提及父母了,连她自己的记忆,都随着年月流逝,渐渐模糊。
“丁姨,我想我父王、母妃了。”她埋首在丁昭仪膝间,声音便闷闷的。
丁昭仪拍着她的脊背,对她道:“他们也在天上念着你呐,你要好好活,别让他们担心。你还有我和阿选,谁若是欺负你,以后等你弟弟大了,就让他替你出头,收拾那人。”
闻言,憬仪唇角上扬,笑言:“靠那小子,有得等喽。”
她状似不经意问道:“丁姨,去岁冬天,我带着阿选去京郊玩的那两日,宫里可有发生什么事?”
丁蕊奇道:“去岁冬天?怎么好端端的想起问这个?”
温憬仪颇为苦恼道:“从今年正月后,我就频繁收到苍南侯世子送来的奇珍异玩。可我与此人毫无瓜葛,他莫名其妙做这种事,我就觉得不安。前两日……我听说他准备上奏皇叔,将我赐婚与他。”
“啊!”丁昭仪不禁掩唇惊呼出声,而后她顿了半晌,试探着问憬仪:“青儿,你有何打算呢?”
“这还能有何打算。”温憬仪哭笑不得,道:“您说什么呢,我和赵明甫还有婚约,就算有什么想法,现在也不是合适的时候。不过,您会这样问,我真的有些惊讶。”
丁昭仪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正了神色,道:“我是认真的,青儿。赵明甫和二公主的事情一出,我便不希望你再嫁给他,他三心二意不是良配。奈何我人微言轻,在宫内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无法为你争取什么。”
说着,她面上带了歉疚。
温憬仪拍拍她,以示宽慰:“您身处内宫,夹在皇后和蕙妃之间本就不易,还要养育选儿,更是一步也不能行差踏错,千万不要自责。至于赵明甫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任由人愚弄,您放心吧。”
丁昭仪点了点头,陷入沉思片刻,忽然道:“说起苍南侯,好像是有一件事。去年七八月间,我家里人来探望我,说起京中来了些北戎商人,那些商人竟趾高气扬地骑着苍南军中独有的黑神驹。陛下为此大发雷霆,下旨申斥苍南侯,要他彻查黑神驹缘何会落到北戎鞑子手里。”
此事温憬仪也略有耳闻,后来不知怎的,那些北戎商人一夜之间尽数惨死,而黑神驹则被太仆寺收回。
再后来,苍南侯上书请罪,言称这些黑神驹是与北戎交战时被对方擒获所得,大约被他们用于育种,这些黑神驹的血统已不算纯正。
太仆寺的调查结果也确认了这一说法,而后平乾帝便对苍南侯小惩大诫了一番,此事便不了了之。
这其中确实疑点颇多,温憬仪正想发问,忽闻殿外传来动静。
“母妃!母妃!”温选底气浑厚的嗓音忽然从屋外传来,跟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噢!大姐来了!我要和大姐玩!”
温选像一个弹球般冲进殿内,看见温憬仪坐在他母妃身旁,顿时小脸乐开花,将书包往地上一扔,朝她们飞射过来。
憬仪连忙站起身,准备迎接弟弟的拥抱,谁知这小子又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奇道:“你这是做什么?”
温选“吭哧吭哧”喘了半晌,红着脸道:“太傅们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已经七岁了,不能抱姐姐了。”
“哦~”温憬仪一本正经道:“原来是这样啊。七岁可以不抱姐姐,但是可以逃学,是不是?”
温选一下子急了,他慌里慌张地看了一眼沉下脸的丁昭仪,心虚着道:“我是听说姐姐进宫了,知道姐姐会来看我和母妃,这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