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毒(2 / 3)

她压下眼底自嘲,“我没什么可愁的,只是精神不太好罢了。”

当初初入宫闱选秀,她畏惧皇帝暴虐无道,惶惶不可终日。顾重裔却冒名画师,嘘寒问暖骗取她的感情,哄她私奔。

她昏了头,冒雨等他。

他却将她空晾一夜。

转过头把她从秀女降为宫女,放在眼皮子底下磋磨,处处苛难。

顾重裔喜怒无常,大周人尽皆知,不只庶民百姓苦不堪言,就连朝廷官员都战战兢兢。

燕芷出身微末,父亲只是小小的六品太医,先帝年间被贬官回乡。刚刚被顾重裔起用归京,一向如履薄冰。

她生怕牵连家人,对顾重裔百般迎合,忍辱负重。

谁承想越王谋逆,身为太医的父亲竟然毫无预兆的被扯进了当中。

燕芷坐立难安出宫探监,怀里尚温的食篮没送出去,父母已经横尸狱中。

她泪干心死,回宫后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只盼着处死自己的圣旨早点来。

同在御前当差的明霜,当值后却拉着她手说,“陛下已经查清了真相,谋逆一案与燕太医无关。虽然你父母畏刑自戕,但陛下一定会保你半生无忧的。”

燕芷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心无波澜。

可她却没想到,顾重裔给她的补偿,竟然重若千钧压的她喘不过气。

皇帝驳了太后的中宫人选,一意孤行要封一位卑贱的宫婢做皇后。

朝臣们吵翻了天,太后自称凤体违和,明里暗里都是风波。

所有人都在揣测到底是哪个不检点的宫婢,趁着近水楼台偷偷爬了龙榻。

下旨当晚。

燕芷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竭力规矩端庄的伏叩在御前说:“奴婢愿意去皇庵落发。”

大殿空旷清冷,垂悬帛纱千卷,浩如烟海,朱砂自遒劲笔锋下描绘出红莲灼灼。

顾重裔支颐,捻着紫檀羊毫勾起她下颌:“朕一直记得阿芷许的诺言,此生非君不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燕芷闭眼一行泪水滴落。

顾重裔假扮做宫中画师时,每晚总要缠着她幽会,甚至仗着夜阑人静,抱她去御湖的廊亭里,掌一盏明灯,让她赏红莲千顷金鲤竞跃。

他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赧然点头。

他又问她:“你想当皇后吗?”

燕芷惊惶缩在他怀里摇头,她受够了在宫中不见天日的日子,每天被教习嬷嬷辱骂折磨,碾碎了筋骨重新塑胚,只为了能够完美契合皇帝的喜好。

也曾亲眼见过,同屋的秀女被太后派去侍寝,回来后遍体鳞伤不成人样,三日内下半身溃烂生虫而死的模样。

“皇帝暴戾残忍,是个折磨人取乐的疯子。你带我走,我只想跟你远走高飞!”

她不顾一切时被他弃之敝履。

心如死灰时又被他重新翻阅。

他高高在上,游戏人间,只是享受操控玩弄她的滋味罢了。

可恨她不该招惹一个疯子。

燕芷脸上疲惫更重。

明霜伸手替她捏着肩,小心翼翼道:“眼见就该大封六宫了,太后已经草拟了名单,交给陛下过目。”

“虽则有陛下宠爱,但娘娘母家凋零,更应该保重身体,早日诞下皇嗣才是长远之计。”

天子残暴却雍容俊美,又刚以铁血手腕平了越王谋逆。可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将皇位坐的固若金汤。

既然入了宫,谁不盼着鲤鱼跃龙门。

燕芷还是秀女时,便眼见她们在宫中左右逢源四下打点,如今只怕更甚。

果然,帝后大婚不出三天,便有秀女买通太监偷着往紫宸殿送私物,又有不顾天寒在御花园里扮戏唱曲的。

消息传到含光宫,上下都跟着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看着身体不爽的皇后,只怕自己投错了主子。

宫里人每日吃斋念佛,巴望着皇后快些好起来,好歹能去紫宸殿走动走动。

这日夜里,明霜伺候在燕芷睡下,却从炭盆里扒出了月白绢帕,她无措的看着咳出的血迹,连忙把东西藏了起来。

燕芷身体越发不堪了,翌日早起用膳略一坐就开始打盹。

明霜见她眼眸轻阖,想偷溜去紫宸殿报信。

燕芷艰难睁开眼,气若游丝道,“宫里宫外都指摘中宫狐媚放荡,德不配位。他不愿意来便不来,巴巴过去没得惹人冷眼厌烦。”

明霜急的跪了下来。

“陛下绝非厌烦了娘娘,您一定放宽心,别总把苦闷憋在心底,怄坏了自己的身体。”

“我想再睡会儿,你起来扶我一把。”燕芷将纤细的手交到明霜手里,突然间眼前一黑,五感皆失的堕入黑暗。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像掉进了春天的湖泊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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