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她放下了一些问题，只带着第二个疑问望向了婕妤——只见这位母亲面上光明一片，毫无惧色，目中写满坚毅。她想起九郎君的年纪，心里忽地一酸，替其抱向了婕妤。
“您如此隐瞒，也不过是保这一时的平安。未来又当何如呢？”她问道。
婕妤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仅说了这些年的想法：“九郎相貌清丽不失英气，未来仅需少许易容便能饰为男儿。内教坊就有人擅长女作男声，可令宫婢学来后传给九郎。至于体征……”
一个上午过去，二人谈了许多话，从如何扮作男子，再到未来该如何前行。党玥本还有些胆怯，可一想到那片光明，就能燃起以皇子身份活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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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巳时，圣人便收到了九郎痊愈的消息。
九郎如今十二岁了，按理该到秘书外省附属的小学就学才是。可这孩子基础薄弱，又是刚刚痊愈，未必就能适应小学的环境。他虽不待见这对母子，却还是做了通融的安排：就让这孩子以侍读为师，在书房中就学，再与武官习些功夫，莫辜负了难得的健康。
他不愿看到孩子耽误韶光，便择了最近的吉日——也就是次日令孩子入学。
午时过半，宦官带着圣人谕令以及束脩礼的程序单，来到了九郎君的殿院。皇子在书房入学不常见，礼官们还是加急赶工才在午前定好了程序。
几乎就在收到圣令的瞬间，党玥就忙碌起来了。托举着木架、宫香和衣物的宫人们成堆地涌进了屋内，把从其他皇子处借来的青衿服挂在了架子上。香烟快浸入衣袖中的时候，杂役宫人们急忙退下，只留下九郎亲近的婢子为之试衣。试过的两套都算合适，而党玥也穿着其中一套，在小书房预习了次日的束脩礼。
得知圣人的安排，婕妤心里却是踏实不下来。即便是太子的侍读，也同时教导着其几位年长的皇子。九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就得了一位专门的侍读？且还不是给入学做铺垫，而是彻底替代进入小学就读？圣人是真的放下芥蒂，愿意关照自己了吗？
婕妤当即找到宫中门路，欲打听两位老师的出身。哪知那颇有些交际的女官，此时其实已答过好几次同样的问题：“侍读出自没落世家的小支，如今是集贤院的直学士，才学定然深厚。武术师傅是个闲散的北衙（注：禁军）武官，擅长养命、防身的功夫。”
宵禁以前，一批又一批的贺礼进入了党玥的居所。大多赠礼者都对圣人的决意有不解的地方，不过仍会以祝贺痊愈的名义送来礼物。
婕妤抓住女儿的手，道：“两位老师都是背景普通、没有权势的能人。由他们做你的老师，人们也不容易生他心。务必珍惜！”
党玥反握过去，应道：“然！”
随后继续看起他人的贺信，仿佛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不知多久，她才从书信堆里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的灯架，两眼茫茫。这会儿已经入了戌时，浅浅的困意轻挠着她的脑袋。双眼若合若开，这一天的记忆不自觉地在脑中浮现，一点一点地将她带入梦境。
入梦之际，她的灵魂有力地腾出了身体，像是找寻什么真相般在太虚中漫步，直到被一个小壶吸走。灵魂穿梭许久，期待地停落在了某处。
这地方有个半梦半醒的女孩儿，正喃喃着：“小猫儿可在？我病好了！阿姨上回说了，等我消了热，就要领我到宫寺去看看呢……”
女孩儿在这时睁开了眼，并向四周望了望，哪知突然定住双目，道：“就快期末了，我人咋在医院？完犊子了！”
党玥大惊，尖叫一声便从梦中醒来，此刻天光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