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被迫听了全程墙角的宋煜,好半晌才回过味来,惊得声调都提高了好几个度:“成婚?!”
谢无救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有婚宴吃给你高兴成这样?”
“不是…大人..我是错过了什么吗?你们两个的关系怎么就…如此”
他顿住了,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境,憋了半晌才弱弱地吐出几个字:“一泻千里了呢。”
沈知寒眉心跳了跳,低头默默喝起了已经半冷的茶。
这个文化和萧陵比简直是不遑多让。莫名为她们这个行业的整体文化水平感到有些悲凉,
谢无救扭过头,似乎是没想到沈知寒真的一口一口,面无表情地喝着已经变得浑浊沉淀甚至茶叶都被泡得有些褪色发胖的茶水。
那双总是用笑意掩藏在风波之上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裂开了一小道细隙,无名的情绪如同流淌的暗河,携着泼天之劲汹涌而来,却最终也只是偃息了声势,一瞬之间又恢复如常。
他伸手将沈知寒手中的茶盏接过,把茶倒到了地上。
沈知寒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莫名:“谢掌印这是做什么,突然反悔不想请我白喝了?”
“茶放凉了,失了风味不说,喝下去滞寒伤身的道理沈指挥使不明白吗。”
“这才放了多久?不隔夜不就行了吗?”
她并非是想出言讥讽,事实上于吃喝这一方面是真的没什么讲究和概念,旁人说得如何万般好。她便听着。总归好与不好,在嘴里也不过停留短短一瞬。饿到啃生肉喝鲜血的时候,她也经历过。
世人重欲,口腹之欲、情爱之欲、钱权之欲、见听之欲…….渴求的东西太多,愿意舍弃的东西却太少,终究是在为自己套上枷锁。
宋煜在旁边补到:“放挺久的了,大人点了就没喝。”
谢无救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发现你今日的话格外多。”
“舌头又长了?我给你剪剪?”
宋煜立马噤声,自觉站远了不少。
“谢掌印的御下之道还真是独特。”
“同沈指挥使学的罢了。”
“我?我这人素来亲厚,从不与人为难。”沈知寒双眸微微弯出个月牙,笑意幽幽不达眼底。“可没有谢掌印这般心黑嘴毒。”
她语气轻松明快,分明在笑着,话间却字字尖利不留情面。
谢无救不但没恼,反而突然笑了起来,真切的笑音在喉间震荡,但面上却只显出了五分的表情。
“沈指挥使心不黑,可是手够狠啊。”
“我心黑,你手辣,我们何尝不算佳偶天成。”
沈知寒却突然不笑了,只是定定地看向谢无救,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骨肉都看到离析一般。
“你我之间的红线到底是为何会串起来。”
“关于我招的孽,我心知肚明;那谢掌印呢,你可心里有数?”
数月前,钦天监就上报,六符隐有错乱之势,三阶不平,恐百姓不宁。江南官场平静的暗流再也抑制不住湍急,掀起了滔天巨浪,三洲百姓生灵涂炭。
偏巧这时,西宫太妃谢清夷大病一场。
魏明瑜捏了捏眉心,刚刚处理完政务的他,此刻满脸的疲色,眼中隐有几条血丝。夜色如墨,潇湘阁却明烛绰绰,红烛盈盈。他轻手轻脚的迈进阁内,朝着想要出声通报的宫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发鬓微垂,披着件烟青色绸衫,姿容清丽,眸似秋水。她只是淡淡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将人从尘世的喧嚣中拉远,遥远空蒙得宛若薄雾中群玉山头里披雨带露的茶树。
她从手中的书页中回过神来:“明瑜来了。”
她唇色惨白,身形单薄消瘦地好像随意一缕长风都能将她托起,然后吹散在严冬的清寒里。
“母妃,你病还未好,怎么又坐起来看书了。”
谢清夷摇摇头,虽然病气缠绕,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如珠落玉盘般清亮,配上轻轻柔柔又有些慢的语速,吐息之间就好像让人吹了一场从雨打碧荷的水滴声中穿行而过的江南清风。
“不碍事的,人躺得都有些犯懒了。再不起来解解乏,只怕是要病得更重了。”
“太医说母妃本就身子不好,再加上常年心中郁结,所以才会突然一病不起。”
“儿臣仔细想过了,若此时能有桩喜事,让母妃心情好些了,兴许病就能不治而愈了。”
“再加上如今江南大乱,天兆不详,也确实该冲冲喜了。”
言及此处魏明瑜抿了抿唇:“儿臣想让无救成婚。”
“他是母妃的亲弟弟,若是他能了却人生大事,母妃心中定然欣喜,到时候病说不定能不治而愈。”
谢清夷似乎是被惊到了,连连摆手,甚至因为有些着急,一口气没顺上,咳了起来。魏明瑜连忙上前,刚想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