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主占据了银河系的主导之后,光明教会偏安一隅,将自己封闭于被称为圣徒之域的行星带中。除了基本的贸易,领主已多年没有和圣徒有过交流,更不知圣徒之域中发生过什么。
然而,尽管隔绝了领主公民进入的可能,教会却依然每年派遣众多教士前往联盟行星,传颂曙光女神的美德和光明教的教义。如今,教会的教士遍布在环网之中,光明教的信仰更是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
可在被光明教奉为圣所的旧地,却从未出现过圣徒的身影。
安娜每每在数据网中读到环网各地对女神的虔诚信仰,都会疑惑人类科技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为何还放弃不了原始的神明崇拜。
而当她亲眼看到圣徒之姿,看到那人宛若一颗流星落入肮脏拥挤的下城区,竟生出心甘情愿被蒙骗的想法。
她怔怔地看着圣徒向她款款走来,衣饰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勾勒出他蕴含力量的躯干和修长的四肢。
他来到安娜身前,写满悲悯的金色瞳孔垂下,短暂地与她对视了一眼。他用一只手抚上自己胸口,然后依次将手掌覆到两个孩子头上,轻柔地拍了拍。最后,他对安娜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还眯起眼睛冲她笑了笑。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看向还愣在原地的士兵,询问道:“这些孩子犯了什么错,需要长官如此惩戒他们?”
圣徒轻柔的嗓音不知为何极具威慑,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士兵一时竟答不上话。而安娜却意识到,他是将自己也划进了“孩子”的范畴。
想到圣徒那张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面容,又想起他刚刚如长辈一般拍自己脑袋的模样,安娜突然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她躲在圣徒身后撇了撇嘴,重又将两个孩子搂紧,用更为冷酷的目光刺向前面失语的士兵。
“尤里森阁下。”正在三位士兵不知所措时,岗哨内又传出一个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士兵仿佛突然回过了神,赶紧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
“康奈尔少校!”三名士兵异口同声喊道。
从岗哨中走出的军官身材高大,面容狠戾。他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扫视过当场的所有人,立刻便掌握了当下的情况。
他转向离他最近的那个士兵,作势道:“我和圣徒大人在岗哨上都看见了,刁难几个孩子,你们还真是有出息。”
几名士兵听了恨不得将头低到脚底下去,动都不敢动一下。康奈尔随后又转向年轻的圣徒,虽在微笑,笑意却不及结满寒冰的眼底,让安娜感到一阵恶寒,默默皱起了眉。
他对圣徒说:“阁下,不必将这些小事放到心上,我这就让他们把孩子送回去。”
安娜自然不会放心将孩子交回他们手上,她迅速从背景板的角色脱离出来,站起身加入他们的对话:“等等,农庄的入口在地面上,恐怕长官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就让我送他们回家吧。”
圣徒闻言转过头,对她露出一个春风化雨的笑容,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这位……”
“安娜,”她说道,“我叫安娜。”
“安娜……”圣徒呢喃般轻念了几遍她的名字,“那就辛苦你了,安娜小姐。”
这天,安娜将两个孩子送回农庄,回到家里,用完晚饭,一直到躺到床上都一直神不守舍。
出生至今,她第一次感到心脏如此躁动不安,恨不得跳出胸膛以解开这份燥热。她的大脑一刻不停地擅自回放着圣徒从岗哨走出时的场面,他俯下身时蹙起的眉,挡在她身前时的侧影,念她的姓名时恍惚的神情,还有温热的手掌蹭过她额头的触感。
“尤里森。”安娜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好奇一个圣徒竟会有这样的姓名。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舍不得入睡,害怕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破灭的梦境。可最后,她还是带着带着笑容陷入了梦乡。
而第二天,她的梦境非但没有破灭,反而走入了现实。
安娜吃早饭时照例接入数据网,想在城区找一份能保住她身份的工作。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并不容易,上城的企业和商铺只招收有公民身份的应聘者,而下城店主又无法为她提供身份证明。安娜就快放弃寻找时,数据网中却突然跳出了一份符合她需求的招聘广告。
“银河侦探社招收侦探助理,不限身份,办公地点位于中央塔顶层……”安娜继续看下去,却发现发布者的一栏赫然写着“尤里森”的名字。
尤里森,安娜确信整个盖亚城不会再有人以这个堕落和毁灭者的名字命名。
所以,昨天还在和领主军官侃侃而谈的圣徒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了私人侦探?虽然清楚并非所有的圣徒都会成为教士,他们也有投身世俗生活的权利,安娜还是感到颇为意外。
在之后漫长的相处过程中,安娜会得知尤里森做出这一职业选择纯属巧合。
他需要一个能在盖亚居留的身份和住处,老侦探德卡正想退休到天津四丙养老,而尤里森一眼就相中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