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木床,躺着两个失眠的人,一个朝里护着怀里的小家伙,另一个虽是平躺着闭上了眼,内心里却是火大得很。于是这夜里过得便极其漫长了。
好容易天亮起,宋慧娟便再也躺不下去了,将小家伙放进摇篮里,便起身去了厨房忙活,她只待早些忙完,也能好些去大宋庄与家里老爹兄弟通通消息。
等那关门声响过,那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的人也睁开了眼,她的那句质问还回响在耳边,他不知她竟是这般想他的,出了事不指望自家男人倒巴巴的跑出去寻别的男人,更何况那男人早已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这顿早饭等宋慧娟做好后,她仍是如常一般喊人,等二人相对无言地吃过后,陈庚望依旧抬起脚出了门。
而宋慧娟收拾好厨房,又把昨夜提前和好的杂面擀做了一层薄面皮,切成细长条就成了一碗杂面条,最后撒上一层薄薄的面粉再盖上一层布,等晌午回来再烧开一锅热水下在锅里也不会粘连,仍是根根分明的杂面条。
留好陈庚望的午饭,宋慧娟临走前再喂上一遍小家伙,这才关上门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这时,天还在正月里,虽然头顶上的太阳看着耀眼,但稍稍吹来一股风却还是冷的人直打寒颤。
宋慧娟抱着小家伙一路上走得稍快些,实在是她也不知家中现在的消息了,只盼着能比她这里好。
正月里,大队里还没有开始上工,人闲了下来也都是在忙自己那一块自留地,春来好好侍弄土地,秋来打粮食时才能勉强够吃,宋家也是如此。
宋慧娟到了家门口,见门上并未上锁,便推门而入,一边走一边喊道,“爹?老大?老三?”
人未走进屋内,便瞧见宋浦华从那自留地里跑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大姐?咋今儿回来了?”
“这几天还没上工功能,我回来看看,”宋慧娟伸手蹭掉他脸上沾的土,又问道,“爹没在家?”
宋浦华侧过身朝后面指去,“在后头和宝信叔说话哩。”
宋慧娟往后走了几步,瞧见老宋头正和人低着头侍弄地里的庄稼,又转过视线问,“你大哥哩?”
提起宋浦为,宋浦华的情绪明显低了下来,“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二哥那儿来消息了。”
宋慧娟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啥大事哩,”说着怀里的小家伙也睡足了,伸着小胳膊要醒,她便松下了绑带,“今儿太阳足,我去晒晒被子,你帮大姐看会儿他成不?”
这哪有不成的?宋浦华连连点头,接过小外甥,牢牢地抱在怀里,生怕辜负了他大姐的嘱托。
宋慧娟在门后寻出一把绳子,拦着树绑上,不多高,能晒上被子就成,宋浦华就抱着小外甥一直跟在后面,在被子里钻来钻去,闹得小家伙呵呵得了乐不停。
越闹,两个小家伙也越笑,连老宋头也听见了,忙止住了话头赶回家来。
这样的生气让人生不出厌烦来,只觉得高兴,愈发扫去了接连几日缠在老宋头心里的阴霾,却不想等坐了下来,宋慧娟带来的消息直接给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彻底送来了太阳。
“甚?学清托的人?”老宋头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跟着他们过得几年的小伙子现在的本事竟然这么大,可仔细想来也不奇怪,有个当官的爹小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是哩,”宋慧娟说着,从宋浦华手里接过小家伙,将人搂在怀里拍打着哄睡,“我本来也没想起来学清哥能识得人,真是巧得很哩。”
老宋头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禁不住感叹,“人家真是有本事的人,下午你走时把家里的那篮子鸡蛋带走送过去,咱也没甚好物件,好歹也谢谢人家。”
“带那作甚?”宋慧娟听了就要拒绝,“我回头请他去家里吃一顿饭……”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宋头摆手驳了,“你手里还是先顾着小娃娃,等老二回来了把他请家里吃顿饭叫他亲自谢谢人家可成?”
宋慧娟自觉这法子也行,便点了点了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