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岁在屋内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盛清珩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到现在依旧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洗得发白的衣裳同奢靡的屋子格格不入。
从他这处屋舍往外,便可瞧见天悬孤月,十里莲荷。
明明是两种景调,却奇异地融合得十分好,造就了如此独一无二的景致。
这处院子是容岁的父母飞升之前特意用仙力凿出来的,可以说整个苍渊剑派,唯有白苍山才有这般似人间仙境的景象。
美则美矣,可落在盛清珩的眼中却非是这般景象。
少年尚且稚嫩的眉眼有着不同于他这个年岁的世故与冷漠,甚至还有一种铭心刻骨的恨意。
这种恨意像是要将周遭人全都撕碎一般。
如今他呆在无人的此处,这种恨意更是被他无限放大,甚至是就连周遭的灵气也似遭到了挤压,形成小型的漩涡,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要被掠夺过去一般。
这种天地异象,自是身处在三楼的容岁所觉察。
原先还在屋内分析着局势利弊的容岁,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出现在了盛清珩的身边。
盘腿而坐的少年紧紧地拧眉,身体更是因为大量灵气的涌入,让他经脉难以承受,就像是有人在拉扯着他的经脉,想要再次将他的灵骨从他的躯壳里给扯出来。
“凝神。”容岁也不知道盛清珩怎么一眨眼地功夫就将自己弄成这样,她的手搭在盛清珩的肩上,将自己的灵力送进去,替他梳理着经脉里乱窜的灵力。
运行几个周天后,盛清珩体内乱窜的灵力这才变得乖顺起来。
见他不在需要自己后,容岁这才收了手。
不过容岁也没走,而是就近寻个地方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他醒来。
她收的这位便宜弟子,其实要比她大上两岁左右,这般年岁在人间已算是成熟,甚至是已经结婚生子,为人父母;可对修士而来,实在是过于稚嫩了。
这个年岁,就像是初升的朝阳,耀眼而热烈。
只是她的这个便宜弟子却是心事重重,要不然刚才也不会走火入魔。
等得有些无聊,容岁干脆将茶和糕点变了出来,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等着盛清珩醒来。
而盛清珩一醒来就闻到了糕点的香气。
当即一天滴水未进的肚子便发出了几分抗议来,他忍者饥肠辘辘的,顺着香味看去,就瞧见他今天才拜师的师父正坐没坐相地用手撑着下颌坐在一侧的小几边上,桌案上正放着一壶茶和一碟人间的糕点。
“我记得你还没辟谷吧。”容岁说着,将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喏,尝一下。”
“这些东西在苍渊可没有,且吃且珍惜。”
听见容岁的话,盛清珩抬眼去看她。
如同记忆中一般,他的师尊常年用面具遮脸,她到底长得什么样,除了掌门没人见过,上一世被她剖丹而亡的时候,他甚至是忍不住恶毒地去想,是不是她实在是长得太丑了,所以这才急于用自己的根骨去讨好一个并不喜欢她的男人。
可又同记忆中不一样的是,那位师尊高高在上,半句温言都不曾有,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