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沁在寒凉的湖水之中。红书书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本是极为平常的一夜,她却觉得心跳很快,怎样都无法入睡。
在莫名的焦躁中,她下了床。
洁白里衣顺着她的动作倾落,露出半边的锁骨,她整理衣衫将胸前笼住,轻声唤起侍女。
窗外隐约可见芭叶暗影葱葱,却无人应答。
红书书垂下眼,想着不知所踪的侍女去向,暗自叹了一口气。可随即,一份大胆的念头便不可抑制地从心中升起。
身为红家大小姐,她自小就被娇养。但因为身体不好,她一直都被约束在闺阁之中,极少出门。
长年不见阳光的封闭生活叫她的肤色染上病态的苍白,纵使每日以名药娇养,她的身体仍旧不见好,严重时,甚至不能长时间站立。
然而,自从十五岁时搬来了这个厢房,她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虚弱不堪了。虽然仍遭受病痛折磨,却不再见风便倒、身如折柳。
父亲说,这个厢房于风水上,是驱邪避恶、灵气汇聚的宝地,很适合她养病。也因此,她不被允许离开这里,能活动的最大范围,也只限于在院中走动。
她不懂风水,但高兴于自己渐渐康复的身体,心里想着有朝一日,或许她也可以像其他女子一样游湖、赏花,上街出行。因为这样的愿想,即使整日被困在房里,她也没有养成阴郁不平的怨愤性格。
她常常透窗而望,狭小的、困窘的天与地,是她漫长时光中,唯一能看见的景色。却是这样乏味的春夏秋冬,她也能从中品出年与年的新意。
无聊时,就读游记。
她惊叹高耸入云的山、广渺无尽的海,这些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色。于是她总是对鸟想象着鹰击长空的自由,对湖遐思着鲲鲸动海的博大。
这样的心绪,让她不禁在这样一个无人约束、无人知晓的秘密夜晚,有了一种出门散步的渴望。
她推开窗扇。
微弱的白霜落于地面,银光在跳跃的尘粒中飞舞,为周围渡上一层模糊的轮廓。她伸手沾了沾这月光,企图将它笼入掌心。
这时,凉风却掀开了她的发丝,迫使她披上外衫。
心中企盼更甚,不再犹豫,她小心翼翼穿上绣鞋,踏着无声的步子走向房门。
她不是没出过房间,不过多半止于在不远处的院中休憩。今夜,或许是因为仍旧躁动不安的心跳的缘故,她想要走远一些,看看院外的景象。
然而,当素手抚上房门后,她惊讶的发现,这房门竟从外面被锁上了。
她心中惊疑,才忽然意识到,今夜处处透露着诡异。无论是不见人影的侍女、从外封锁的房门,亦或是自己异常活跃的心跳,都不似往常。
少女蹙起眉尖,苍白的脸色凝重起来。
这样的异常,是只发生在她的厢房,还是波及了整个府邸?
父亲又是否知晓?
在无人设防的夜中,若有歹徒潜入,那么整个红府都将危在旦夕。
她将目光落在敞开的窗,犹豫着是否要在这里出去。却担心出去后反而落入陷阱,危及自身。
这样一思索打量,却叫她隐约发现了不对。
房间的格局,不对。
她犹疑的盯着某处,想要回忆起平日里的陈设,却在此时,脑中忽然一阵混沌,她顿感浑身失力,几乎要向前栽倒而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她缓缓靠近隔室的木架。走到大约特定的位置,令人猝不及防的,地面忽然翻转。
她大惊失色,一声急呼还未发出,便整个人消失于房中。
月沉如水,银光照常渡在地面。方才的异响,仿若鸟过无痕。
*
再周密的计划,也总有疏漏。
譬如因为睡不着,而提前掉落密室的红书书。
譬如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提出无心芍药能够解红书书身上的毒的巫医。
又譬如,在阻挠墨箫找到解药之时,不知从哪里凭空出现的夏婉妤。
但索性,这些偶然因素,全都被他因利势导,导向于自己有利的方向。
提前误入密室的红书书很好解决,按原计划行事便可。
他将她打晕,下毒,再让花弦月夺舍、注入妖力,这样,一个完美的替身就做好了。
他把昏迷的红书书扔到床上,第二天,中毒的小姐果然引发了红府的慌乱,下人忙着汇报家主,花弦月如愿趁乱离去。
他给红书书下的毒不同寻常,于是没过多长时间,红家的求助布告就张贴出去。
也没几天的功夫,花弦月就成功勾搭上了红家的家主,一点一点开始吸食他的精气,竟让他变得色令智昏。
紧接着,被求助布告引来的巫医提出了无心芍药的解毒方法。于是他索性跟着墨箫一路北上,寻找机会不动声色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