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隐则在榻前更换寝衣。
男子的衣裳更为简单。
他换好寝衣的时候,江萤并未自屏风后出来。
容隐抬起视线,便见单薄的绢丝屏风间隐约透出少女窈窕身影。
丝绦解开,裙裳褪下。
她倒映在屏风间的轮廓便格外清晰。
似比初嫁到东宫的时候更为玲珑。
那些旖旎荒唐的记忆也似水草蔓生,无声无息地纠缠上他。
即便紧紧阖眼,亦是挥之不去。
每一滴更漏都落得缓慢。
当江萤换好寝衣自屏风后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容隐半躺在榻上。
原本铺好的丝被半掩到他的小腹。
显出他的胸膛宽阔,腰身劲窄。
江萤微微面热。
她掩饰般地走上前去,同样钻到锦被里。
殿下也要歇息了吗??[(”她轻声询问。
容隐低应了声,往离她稍远的方向让了寸许。
江萤也未曾多想。
她此刻倦意上涌,近乎是方沾上枕头,便阖眼倦睡过去。
容隐却并未入眠。
他垂落目光看她,素来清明的凤眼里此刻波澜浅显。
但顷刻后,他便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起身走到公办的长案后,重新将这十年来的军报铺开。
不能。
他告诫自己。
至少是在宫中的时候不能。
此后的数日,偏殿中的日子倒还算是宁静。
江萤依旧是每日到姜皇后的榻前侍疾。
虽说每次见到皇后的时候皆是提心吊胆,生怕她发现幽室内那朵被折断的优昙婆罗花。
但好在病中无法礼佛。
替皇后代为侍奉此花的青琅似也未在昏暗的佛堂中看出端倪。
连续数日,皆无人来找她兴师问罪。
而入夜后返回偏殿。
容澈倒也无法像往日里那样向她索求无度。
因白日里要侍疾的缘故,容隐便将部分军报留到夜里,由容澈代为翻阅。
起初的时候容澈极为恼怒。
尤其是在看见容隐留给他的字条‘若不能出宫,你便永远只能做孤的影子,用孤的名字而活。’后更是暴怒,当即便要强行出宫。
连江萤都险些没能拦住他。
幸而暴怒之后,他倒也强压着怒火勉强合作。
与容隐日夜兼程,共同翻找军报里的端倪。
‘同是雪灾,同是外敌扰边。嘉陵关的军备便没有这般损耗。’
在收到容澈留下的字条后,容隐同样敛眉。
他亦在翻阅其余边关守将们送来的军报。
发觉不只是军备。
便连粮草,都要比同样守军数量的宣武关多出两到三成。
肃亲王当时的回禀是。
外敌扰边,烧杀抢掠。
粮草时常被截,时常还要拿出部分来接济边关受灾百姓。
也因此,肃亲王在边关的威望极高。
既稳军心,又得民心。
若是未能查清便放他离去,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思绪未落,滴水更漏便又敲响。
辰时将至,又是每日里前去侍疾的时辰。
容隐迅速将军报收起。
提笔亲手写下一封密信,又以火漆封口,交给段宏。
“替孤转呈父皇。务必请父皇亲启。”
他语声落,便起身更衣,与江萤前往凤仪殿的正殿。
今日皇后的病情仍未好转。
在容隐与江萤前去侍疾的时候,依旧躺在凤榻上神情倦倦,仅是令青琅递经书给容隐,让他接着昨日的段落诵读。
容隐亦不推辞。
他将亲手誊写的三卷经书交给青琅,又接过她递来的无量寿经念诵。
这卷经书将要念完的时候,殿外倏然有喧嚣声起。
紧接着一名蓝衣宦官匆匆而来,跪在屏风外焦急回禀道:“皇后娘娘,凤仪殿的东偏殿走水。”
江萤慌忙自皇后榻前起身。
东偏殿,那是他们暂居的地方。
容隐面色微凝,也立即向皇后辞行,迅速带着江萤往东偏殿的方向赶去。
江萤跟着他提裙跑过游廊,方靠近东偏殿,便感受到热浪迎面袭来。
白日里还庄严肃重的殿阁此刻有半座都陷在火海之中。
烟尘滚滚,烈焰滔天。
将她硬生生地往后逼退数步。
宫中的侍卫与宦官们正抬着水龙,神色焦急地迅速来回在偏殿与御河之间。
而她的侍女连翘与茯苓惊惶失措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