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微停,又轻轻抬起脸来:“在臣妾嫁入东宫前。从未听过有关殿下身有狂疾的传闻。既然殿下能隐瞒十数年,臣妾便也能够帮着殿下一直隐瞒下去。”
容隐看向她,思绪也有顷刻的凝停。
永远隐瞒下去,他曾经也有想过。
但曾经的他是孤身一人。
如今却有了般般。
总不能带着她每日都履在薄冰之上。
“腕间的伤口孤会令府医前来包扎。”他终究未接江萤的话,仅是侧首看向廊外的春雨,薄唇间的弧度温柔清浅:“此后,便去找个有西厢记的戏班听戏吧。”
江萤闻言讶然,思绪也短暂地跟着转开:“殿下怎么知道臣妾想去听戏……”
她道:“臣妾从未和旁人提起过。”
容隐行至她的身畔,习惯般地想去牵她的手。
却又在看见自己满手鲜血后轻轻垂落指尖。
“孤昨日来寝殿时,看见你的枕畔放着西厢记的戏本。”他道。
江萤的脸颊红起。
那是她睡不着的时候胡乱翻看的,起身的时
候却又忘记收起。
没承想,却被太子看见。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睡前的时候可正看到崔莺莺夜里私会张生那段。
有几幕写得很是露骨,连戏班里都不许传唱。
她此刻很想知道太子看到了多少,但又实在是赧于启齿。
容隐似也看出她的窘迫。
他并未就此事深言下去,而是在走过她身畔的时候,隔袖轻握住她的手腕。
再启唇的时候,语声里带着轻微的笑音:“听戏前,还是先回寝殿用膳吧。”
江萤脸颊微红,悄然抬步跟在他身后。
*
回到寝殿后不久,到戏班里听西厢记的事便商定。
容隐腕间的伤口也由府医清洗包扎完毕。
正当江萤想要更衣与容隐去戏班的时候,寝殿外却传来段宏急促的通禀声:“殿下,属下有急报回禀。”
容隐眉心微敛,示意江萤到屏风后更衣。
而他走到槅扇前,将伺候在寝殿中的宫人尽数遣退。
“何事?”他问道。
段宏比手回禀:“肃亲王凯旋。至多半月便到京城。”
“陛下令人提前筹备,届时将在太和殿开宴,为肃亲王接风洗尘。”
容隐凤眼微深。
他颔首道:“孤已知晓,你且退下吧。”
段宏应声,转身往前院的方向离开。
容隐再回首时,江萤也换好了衣裳,正自屏风后走出。
她适才就在殿内,段宏的回禀自然也能听见。
因此便也启唇问道:“肃亲王?是殿下那位常年在外征战的皇叔?”
“是。”容隐并未就此多言,而是侧首问她:“般般可准备好了?”
江萤正想点头,可见他似有些心绪不宁,便又轻声道:“殿下是与这位皇叔不睦吗?”
容隐摇头,与她并肩行出寝殿:“北面的战事未平。肃亲王近年来极少回京。孤甚少与他见面,也谈不上和睦与否。”
江萤跟在他的身后,微微仰头看他。
她相信容隐不会骗她。但他适才流露出的,对此事的抗拒也并非是她的错觉。
既然不是与肃亲王不睦。
那便只能是……接风洗尘宴?
她像是倏然间想到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语声里也满是忐忑:“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设在什么时辰?”
若是她不曾记错。
宫中的接风洗尘宴——
皆有夜宴。
她的担忧方起,面前容隐的步履便是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的语声顺着微凉的雨风传来,令人难以分清他此刻的心绪:“辰时起犒赏三军,申时行宴犒劳将士。待入夜后,再行皇室家宴。”
确实是有夜宴。
江萤的心高悬起:“那这场夜宴……”
容隐有顷刻的沉默。
但他最终道:“孤可以称病,般般不必忧心。”
他说罢,便又启唇问她:“除西厢记外,般般可还有想听的戏?”
江萤轻轻摇头,没再被他引开话茬。
她道:“这样重要的宴席,殿下若是不去。怕是会惹人非议。”
“除非孤在此前找到可以治愈狂疾的药方。”他的语声温和,却带着点难以转圜的决然:“否则,也并无更好的方法。”
江萤偏首看向他,语声里带着几分坚持:“比起那些大海捞针似的古方,殿下可否让臣妾再尝试一次?”
容隐停住步履。
他回首看向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