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提秦王妃或许二人还能聊一聊,倪孜认为若是他周家有此定性,为何要将周家女送进皇室?所谓的皇权欺压都是借口,当初若是他反对,随意将周家小妹嫁给寻常书生,皇帝更是心满意足,所以在倪孜的脑海里,他不过是不想娶自己罢了。
周家主垂头:“我以为你肯见我,是原谅我了?!”
倪孜看她如此没有担当的模样,亦是哀其不争:“先生多虑了,我没怪过你,今日来,亦不是以倪家小姐身份来的,而是未来的萧王妃!”
周家主错愕,在他眼中,倪孜向来是一个不争不抢,恬静豁然的人,如今要被卷进皇室争斗,只为了一个名分?他是万万不信的!
周家主:“你要帮他?!”
倪孜取出一个发簪,这是周家的信物,所有周家人,人手一个,能留在倪孜手中的,除了周家小妹,不会再有别人了!
周家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家妹的遗物···”
倪孜端起茶杯,浅啖而言:“人死了,才叫遗物!”
周家主:“什么意思?!”
倪孜杯落木沉:“西北荒原,重生之地,易姓良缘,余生相伴!”
周家主要是听不懂,就真的是枉为人师了:“这···”
倪孜看着他四下张望的慌张,故意敲了敲桌子:“放心,这是殿下的地方,没有不该有的人,先生口口声声敬畏皇室,不可攀登,却为了自保将令妹一人丢进皇城,就连最后也不肯为其分说,可这个时候是殿下偷梁换柱将人救了出来,给了她第二次重生,周家清贵,是世人都仰望的存在,可最后她既愿意易姓而存,难道先生还不想想其中的缘由吗?”
周家主不相信常逾,但是他相信倪孜,倪孜既然敢这么说,就证明秦王妃真的活着:“家妹之事,我自会感激殿下,可若让我因此帮他!我做不到!”
倪孜并未觉得意外,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那先生所谓家族荣耀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吗?!圣儒之道,是入仕始末,可只将这些人送入朝堂,先生便不管不顾了吗?元庆四年,御史陶献收受贿赂更改秋闱学子试卷,建安元年,吏部唐潇串改供词,至人蒙冤含恨而终,建安五年,吏部从高中饱私囊,致使河堤失修,百姓流离,以上的事件笔笔皆是,周家主应该比我更为了解熟知,这朝中七分朝臣来自周家门生,可这么多年被处置的朝臣也多数出于此!”
对于倪孜说的这几人,周家主无比清楚,因为这些人都曾是他周家的门生。
周家主:“我只是个教书先生,教书育人,只是为了有志之学可以为之己用!我不是神佛!亦不是天地之主!”
倪孜反问:“教书育人四个字,先生以为做到了哪儿呢!或许倪孜若认的教书育人与先生所认为的不同!”
周家主觉得如今的倪孜同之前不为想象,曾经的倪孜隐匿自己的才华,处处伏低示弱,可此刻却有着自信,不输任何人,这样的倪孜,周家主更为欣赏。
周家主:“愿辩一二!”
倪孜:“教书育人,是以人心良善为基,辅以先论为佐,得其知世间之辽阔,举能贤而为民,是以国运昌,而百姓隆,育子嗣为继,得其承志,发挥先德,连绵为人!若树以中直而后弯,终究不正从而扰其林,那试问,中弯和后弯何其累?!夫子之道,可扶摇直上,却不能中落春泥,应以相继,银河相望!”
见周家主不说话,倪孜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我种了一亩田,种下了种子浇了水,见它发了芽,便觉得成了,可后天的天灾人祸,导致的庄稼无收,确实与我毫无干系,可百姓呢?这些庄稼是百姓的福还是百姓的祸,倪孜一直认为,既承其责,便要此生不悔,否则这庄稼还不如不种,别到了最后,劳心费力苦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周家主感慨:“你与之前不一样了!”
倪孜浅笑:“或许不是周家主想要的知书达理吧,女子知书,腹有气华,可倪孜觉得若是能发挥一二,才是不违所学,门庭后宅不该是限制女子的囚牢,入仕为官也并非是所有学子的终途,所谓为民思居安,为师出人表,为臣献谋策,为将定安平,为君护万疆!”
周家主却为她所动:“可你如何保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会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倪孜挺身:“就凭殿下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周家主相信倪孜,可倪孜这般倒像是被常逾所迷惑:“娇娇,你是女子,不了解男人的野心!”
倪孜:“殿下从不会与我说这样的话,在他眼中,贫富无差,老幼无别,男女亦然!驰骋沙场是美,教书育人是美,尊医重道是美,持家有方亦是美,他从不看轻女子,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
周家主想了良久没有表态,倪孜也没逼他,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思索。最后,周家主浅浅的试探道:“他想我帮他什么?”
倪孜似笑非笑:“不出意外的话,京城马上就要生有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