戡规矩见礼,“陈郡谢戡见过侯爷。”
萧琰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剑眉星目俊朗非常,他很难想像如此俊秀的人物能阻拦住桓源麾下的铁骑。若不是被他在金陵拖宕了桓大司马十数日,自己取峄城和台庄也不会如此顺利。
极善察颜观色的张蓉蓉眼见萧琰望向谢戡的目光好奇中夹着些欣赏,急中生智道:“侯爷适才问二郎为何穿着园内服饰,说来无奈,奴家与二郎原是金陵旧识,因缘际会分开不想在大棘城相遇,宥于二郎身份,不想他被人垢病,只能出此下处。”
萧琰一双眼睛在谢戡与张蓉蓉身上逡巡一遍,没说什么,而是从衣里掏出张字条递给二人,“有人告你是间者时常与晋使秘会,你说与谢公子其实是对苦命鸳鸯,你是我该信谁。”
张蓉蓉急道:“没凭没据,这分明是诬陷。奴家怎么可能是间者,有人嫉妒芙蓉园兴旺,嫉妒奴家是花魁,侯爷您可不能偏听偏信呀!”
萧琰唇角轻勾,“我自然不会偏颇哪一方,但也不会就这样放任不管,想来想去只有麻烦你们二位走一趟刑部,孰真孰假让刑狱专员问问话自然便知。”
侯府随扈这便要过来拿人,谢戡自己不怕,却不能让张蓉蓉陷入麻烦,伸手护在她身前。
张蓉蓉听说要去刑部如何不怕,及见谢二公子挡在自己前面,看着他宽背蜂腰,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
阿力知道以谢戡的武功,随扈人数虽多,却一时拿不下二人,眼神瞥向谢戡身后,倒握刀柄旋身冲去。
谢智见有人袭来,自然往吴痕身后躲。阿力旋转刀柄挥出,吴痕侧身让过的同时取下腰侧系着的皮鞭,一鞭抡出,那皮鞭顺着阿力的手臂往上缠绕,试图夺刀。
阿力回刀去割,要将皮鞭一刀两断,但那皮鞭仿似长了眼睛,倏地缩回,下一瞬直奔他面门而来。
阿力回刀自救,难分伯仲之际有人喝一声“住手”,他一恍神被皮鞭缠上脖颈。
原来谢智被对方拿住用刀锋正对颈项,可吴痕的皮鞭亦勒紧了阿力的脖子。
谢戡一掌劈开围着的随扈,拉起张蓉蓉退到吴痕身边。两方手中互有质子,算是打平。
萧琰从凭几上坐直了上身,直呼有趣,“谢公子这是打算对抗到底!”
谢戡摇头,“非为对抗,只求自保。”
老鸨在厅外大呼冤枉,表示芙蓉园规矩做生意却遭小人搀谤,看芙蓉园红火眼红,小红楼里任一件家什拿出来都价值不菲,打坏了她可怎么向主家交待。
墙角一直装透明的按察使司指挥潘蔚这时侯也不得已站出来,他表示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
萧琰让随扈让开,潘蔚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侯爷,下官也在这听了半晌,这位谢公子虽非晋使也是使团随员,无故被押到刑部恐难向晋使交待,再者这芙蓉园……也不是普通商家,怎么说呢……那个迦南郡王与这里的主家关系匪浅……”
潘蔚的话说的含糊,萧琰却是听明白了,慕容迦南在芙蓉园里入了股,看来自己是叫人给算计了。虽然他不怕慕容恪,更没将一个尚未弱冠的郡王放在眼里,只是如今萧氏若想恢复往日的地位和力量,不宜在此时与宗室结怨。
这招一石三鸟,放眼整个大棘城,谁希望他和慕容恪发生冲突?谁希望鲜卑与晋国因此发生龃龉?这样做会对谁有利?
萧琰从凭几上起身,向属下挥了挥手,“都撤了,像什么样子。”
下一刻侯府随扈果然将围住谢戡等人的包围圈散开,纷纷退到走上来的萧琰身后。谢智也被人一把推出去老远,他踉跄了一下三两步奔到公子身边。
吴痕见对方放手当即也松了皮鞭让阿力离开。
阿力一边还刀入鞘一边满脸愧色地退回到景阳侯身侧。
谢戡上前一步施礼道:“今日与侯爷不打不相识,改日登门拜访。夜已深,谢某要遵守使团门禁规矩,先行一步。”
萧琰既让属下放手便不会再为难园里的娘子,他冲张蓉蓉略一点头,带着吴痕、谢智往外走。没走两步,身后传来萧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