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两边的路灯被点亮,街道虽不至于明亮如白昼,但也足够让我即使隔着车窗还能清楚看到装饰在小女孩帽上的草莓花。
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天真浪漫的笑容在我看来比整条街道的路灯加在一起还要明亮,刺得我的眼睛随时都有可能流出眼泪,路人的谈笑也无法让我的心染上愉快的情绪。
“灯里。”
适时响起的声音将我不断下沉的心脏托起,温柔地捧在掌心。
一旁的锖兔握住我的手,试图给予我安慰:“你已经做了所有你可以为她做的事情。”
“……”
那个女孩子去世了。
大概是下午三点的事情。当时我才醒过来不久,迷迷糊糊吃着锖兔端上来的,作为午饭嫌太晚,当做晚饭又太早的小点心,然后就收到了鎹鸦带来的消息——
手术本身是没问题的,可以说非常成功,后续的护理工作也没有错漏,是病人丧失了求生的意志。
到底是为什么呢?
即使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
不过,一直任由自己沉浸在已经无解的痛苦之中既不理智也不明智,我要让自己振作起来。
这种时候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做法。
我故意摆出饱含深意的微笑看着锖兔:“A~ka~ri~?”
昨天晚上,锖兔很郑重地问,今后能不能称呼我为“灯里”。
答案当然是没问题的,毕竟义勇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叫我“灯里姐姐”了。
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在对待他人称呼上有着一套我这种半吊子无法理解的标准,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程度……现在回想起锖兔那副神情严肃的模样还是会忍不住想笑。
车窗外不断略过的橘黄灯色影落在锖兔的脸颊,一向以男子汉自称,当然,实际也每日以此为标准磨练不怠的青年眼神闪烁,轻叹着局促地别过脸去:“主公大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考量?调查洋馆的事情即使没有邀请函,我也能潜入一探究竟。”
“因为他的剑士需要魔术师协助。”
既然说到正事,我也收起了想要逗弄锖兔的想法。
原本计划与我们一同行动的义勇临时接到紧急任务,今晚赴约的只剩下我和锖兔。虽说也不需要过于紧张,但大概没办法像之前想的那般游刃有余了。
“正如你刚才说的,柱级剑士想要潜入一座建筑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只是把邀请函弄到手,对产屋敷家来说也不是难事。”
我从手包里拿出这次晚宴的邀请函,指尖抚过平整光滑的信封。封口处早已被小刀割开,捏着印了家纹的火漆章轻轻往上掀开就能看到被放置在里面的卡片:“困难的是我们都不知道除了这张邀请函,宅邸里是否还设置有其他结界。”
“这张邀请函上被设置了什么吗?”
“一个简单却有效的识别魔术。”
注意到锖兔的视线落在我手上的这张卡片,我使用了一个小小的魔术,让附着在卡片背面的咒文变得让魔术师以外的人也能清楚看见。
“手持这张邀请函进入的宾客当然一切如常,但那些没有邀请函却进入了建筑物的人?视情况而定,从身体比平日更容易疲倦到衰竭死亡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让柱和魔术师一同行动的第二个理由,在柱合会议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现在似乎有重申的必要:“而不擅战斗的魔术师也需要剑士提供武力支援。”
我侧过脸去,意外跌入一潭深沉的紫色。
“灯里,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在意。”
锖兔眼中闪过的挣扎最后沉落到漆黑的底部,在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道:“你的毕业课题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能让鬼的太阳底下行动的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