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我听到雨水打在铁皮上的声响,噼噼啪啪,震耳欲聋。
我被柔软的布料包裹起来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变得温暖,反而能清晰感觉到它们正一点一点从身体流出。
啊啊,又是这个梦吗?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偶尔还是会梦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感觉不到手和脚的存在,应该说已经“失去”了。
即使已经意识到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还是没能从噩梦中醒来,像条恶心的虫子紧贴地面蠕动,靠近倒在面前的女人。
血从女人身下渗出,在滂沱大雨中积起一片鲜红。
【惠理子?】
【惠理子?你受伤了吗?】
【就跟你说要叫外祖母了!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
【惠理子,你们快走吧。克丽丝塔他们要追上来了。】
*
“——?!”
我终于摆脱了噩梦。
然而雨水打落在身体的冰冷还是被带到现实,我颤抖着将自己紧紧抱住,仔细确认身体的情况。
手臂也好,腿也好,都好好地和躯干链接在一起。
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令人感到喜悦的现实勉强让我夺回些许理性,但与此同时愤怒和憎恨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将我的胸口填满。
可恶!可恶!可恶!!
竟然让我留下这种回忆,竟然把惠理子和外祖父打伤!要是再让我遇到这两个混蛋绝对要把他们都杀了!
我可是为了……
“呼——”
将额前的碎发扫上头顶,我意识到不能让自己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情绪。
对,不行,不可以。我要保持冷静,绝对不可以被这种事情扰乱心神。
但这种事情仅靠自己控制实在是有些困难,我需要来上一根烟,用尼古丁抚平精神上的焦躁。
“烟~烟~我的烟呢?”
我记得还有最后一根才对啊。
双手贴在榻榻米表面摸遍了附近的位置,我还是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奇怪,我就放在旁边的啊?
换上干爽的衣服后我吃了锖兔准备的晚饭,之后锖兔说要收拾餐具就走开了,我则坐在门边看室外的雨,顺便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点了烟。
再睁开眼——
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向着庭院的障子门被拉了起来,室内一片昏暗,走廊的光隐隐透了进来,撒在靠近门的榻榻米边沿。
我的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刚才起身的时候被掀到腿上,脑袋下面也细心地加了枕头。
我又不死心地看了一圈周围。
果然,烟是被之后进来的锖兔收走的吧?连收纳烟蒂的盒子也拿走了。
“九十九小姐,你醒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的另一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
室内再次变得明亮起来,我坐在缘廊,旁边放着锖兔特意准备的茶水和点心。
雨还在持续,只不过雨势和傍晚相比有所减弱,一根根银白的短线落在庭院,发出淅沥淅沥的响声。如果这是一个稍微有点无聊的夜晚,坐在室内观赏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我捧起杯子啜了口水温恰到好处的茶,仅剩的睡意被一扫而空。
“抱歉抱歉~下午的手术实在太耗费精力,放松下来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锖兔坐在另一侧,听完我说的话后也只是略显无奈地缓缓摇头:“九十九小姐工作辛苦了,请不要在意。”
哇……我还以为会被说教呢,像是“竟然在成年男性家里睡着,实在是太没有防备了”之类的话。
这样想着,脑海里真的浮现出了锖兔表情严厉的脸,还有说出这句话时的声音和语调。我连忙又喝了口茶,停下脑中的幻想,为想象只能是想象偷偷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不信任对方,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他走嘛,又不是小孩子了,把糖果拿出来就会被骗。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既然雨势已经变小,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这个时间吗?”锖兔怔了证,显得有些惊讶。
不正是“这个时间”才更加要回去吗?
我歪着脑袋用眼神向旁边的人传达内心的疑惑。
当然,如果是义勇的家我就自觉住下了。
“这个时间早就已经没有回去的火车了。”以为我不清楚火车的发车时间,锖兔耐心地解释,“而且听鎹鸦打探回来的消息,由于傍晚的暴雨,部分路段出现山泥倾泻,一些列车不得不暂时停运,其中也包括九十九小姐回洋馆需要搭乘的那辆列车。”
“诶~怎么这样?”
难以置信,我今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