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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附近租了间小屋卖煎饼的那对夫妇早早收了生意,带着丰盈的荷包和满车年货赶回老家,准备过个热闹春节。
江城彻底抹去了那个绯裙姑娘的痕迹。苏无羡轻轻放下车帘,对赶车的小厮催促了几句。不消片刻,他便在上官府前下马。
上官府里的下人们欢欢笑笑,正在合力装饰府邸。家主上官祺却独自闷在账房,一手打着算盘,一手翻着账簿,沾了墨的笔杆夹在耳上,时不时拿下来批注几笔。
“行会手下连个得力的账房先生都没有么?竟还要你这个话事人亲自动手。”
上官祺听见声音,抬眼一望,清俊儒和的将军正克制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也不是外人了。”上官祺劳累至极,却不忘挖苦一句,“料你也看不懂。”
他并无心思招呼苏无羡,继续拨着算盘珠。
“到我手里已经是最后一道账了,原先也没这么多琐事,只是柒柒之前建议过每年末最好出一份当年运行情况的简报,既能做到自己心中有数,又能披露一部分出来给投资者们作参考。不过各行当自己出的数自然是往高了报,我还是要大致核算一遍,免得太过离谱。”
他伏案用功,并未注意到对面男人眸色一暗,喉结微动。关于窦清欢的消息,苏无羡问过他千次万次,无论暴怒还是哀求,却永远只得到讳莫如深的答案。
今日将军常服而来,又是乘得自家马车,自然是来办私事。
“我今日来,是想了结一桩旧事。”
上官祺大眼一望,见他神色肃穆,这才停下手里的活计。
“偶然听闻‘山河观园’一案,上官家受损失不小,甚至令尊大人的性命也与此有关。我是苏家之后,当年未尽的义务,如今也想尽力弥补。”
此话一出,微妙的平衡仿佛忽然打破,二人的神情都倏然怪异起来。
华服加身的上官祺猛地拽下身上披着的貂裘大衣,狠狠往地上一掷,又不解气地踢了一脚,将它直踢到桌角。素来气宇轩昂的将军却握紧拳岿然不动,双眼泛红,微微垂着头,好似做错了事的人是他自己,如今也要任由对方折辱绝不还口。
啪地一声,上官祺暴躁地合上账簿,不想动作太大直接打翻了茶水。他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口中念着“罢了罢了”,一副要送客的姿态。
苏无羡却并不动身,“她走之前,特意将所有契约票据都交由你保管,便是希望你能接手苏家的生意,能够稍稍为当年之事补偿万一。我本也不懂许多商场之事,此后诸多事宜,还请上官公子多多费心了。”
上官祺心中一紧,追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我?”苏无羡同样自问道,却好似不是为了回答他,“自然是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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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交替,年年常新。江城的春节风霜尽而气象和,始终是难得的好天气。
年初五,宫廷哗变。平日克己养生不问朝政的太子府忽然起兵,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道道关卡,顺利杀入宫内。
不想刚刚闯入寝殿,却惊疑于合宫静默。撩起帷幔,这才发现圣上昨夜竟崩于梦中。
一时中宫大乱。太子府的“谋反”当即改头换面,反倒成了护驾。楚文轩面若冰霜地将当日寝宫的所有人关入地牢,下令严查,随即便背着喋血弑君的疑影登上大殿的龙椅。
没人能想到为人出世的楚文轩手段如此雷厉风行,上位不久,便有一大批人马不知踪迹。其中就包括曾赫赫有名的苏家。
宫内是雷霆地震,宫外却是春满旧山河。平民百姓照常开春营业,改头换面的新朝似乎并无二致,只是多了几座人去楼空的旧宅,来了些许走南闯北的新人。
迪城的春天,如同滞后的时讯,比内地迟了许久。
可与往年相比,贩夫走卒开张得更早了些。天气刚一回暖,边陲集市就已是热闹非凡,除了中原和西域的珍奇玩意儿,更添了不少做吃食酒饮的店铺小摊。连从前商人将就歇脚的简陋驿站也翻新了装潢,不少之前灰头土脸的危宇被推倒,新楼的地基已经打了大半。
城墙根下已难见衣不蔽体的流浪汉。前来逃荒的人大多来歇息几日,便到城里寻个安身的活计。
这里来往人员背景混杂,有时甚至语言不通。年初时迪城边府便下令兴办学校,既要聘请先生教授统一的文字语言,又开设简易的商务沟通培训,方便来往商人交流。
“姑姑,你已在此等好几日了。那人怎么来得这么慢?会不会出什么事?”
稚子脆生的声音传来,身着蓝蝶胡裙的姑娘叹了口气,收回远眺的目光。
“不许胡言。从内陆来关外自然是山高水远道阻且长,我多等几日就是了。”
随后又问:“今日功课可都会了?”
“会了,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