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琴(1 / 3)

Gris愣了一下。

一抹笑意缓缓在他的脸上展开,他也用法语:“好久不见。”

他们俩相对无言了片刻。

“你怎么会在这里?”薄暮问。

Gris静默一下:“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薄暮此时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她意识到自己还把钥匙拿在手上的姿势有点愚蠢,顺手揣进兜里:“我记得测试里……你没有拿到资格。”

他恍然大悟,很浅地笑一下,笑意又很快消退下去:“也许我并不叫喻池?”

“看来在巴黎说谎的不止我一个人。”薄暮抱臂。

“也许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薄暮摊手示意他开始。

“余晖。”他的介绍很简略,薄暮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

“落日余晖的余晖?”薄暮仰头看看天又看看他,“一个很应景的名字。很快就要日落了。”嘴上说着,她在内心飞快回忆了一遍这个名字。由于首字母的缘故,这个名字排在名单的末尾,她只是粗略扫过一眼,对这个名字却印象深刻。

毕竟这样的名字,怎么不能算作是一个美妙的巧合?

他没回答,随着她的举动望向天幕。

十二月份挪威的天空灭得很早,很快特罗姆瑟就要被夜晚包围。

余晖:“准备出去转转?”用的问句,语气肯定。

薄暮没忘了她出门是要干什么,刚刚沉默的几分钟就在思考要怎么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打发他,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

“是啊。”薄暮再次抬头看天,试图从中辨认出今晚的天气。

没有云,只有无边的日色。薄暮知道这些日色不会长久,很快它们就要老去。

但今晚一定是个好天气。

“今晚有个好天气。”

薄暮一开始以为是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辨认之后才发现是余晖。

摊手之后她的手揣回兜里没有拿出来过,此刻她一下一下摩挲着钥匙上的纹路,知道自己拿出来之后,手上必然有股难闻的金属味。

她有点改变主意。

摩挲到第七下,她和余晖同时开口。

“要一起出去转转吗?”

“这么好的天气,要一起逛逛吗?”

话音刚落,他们相视而笑。

.

昨天夜里附近刚下过一场雪,路面湿滑,似乎结了一层冰。

“我一开始以为挪威的天气会很冷。”薄暮望着路面,走一步向前溜出一小段。她对自己的平衡能力足够自信。

“下一句多半是‘结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冷’。”

“不。”薄暮的下一句其实就是这个,但她不想让他如愿,“下一句是,我对北欧的这种印象就像对伦敦的雨。”

在没有面临前的焦虑、恐惧,在真正体验过之后又消弭于无形。

她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十月,你有没有去过伦敦?”

“去过。”余晖点头。

其实在余晖说出他真名的那一刻,薄暮就意识到她直觉的准确性,那天在场馆里看到的背影十有八九就是余晖。

她亲自确认一遍,心中的疑惑也算得到解答。

她和余晖重逢也不过几十分钟,原本挪威大好的日色就已沉郁下来,天边喷出一捧一捧霞光。

特罗姆瑟的霞光是粉红的,流淌在每一个角落里。

道路的尽头是绵延出去的山脉,大片大片的白,晃得刺目,又和天连成一片。

“为什么要来挪威?”她问,“冰岛的极光好像更有名吧。”

在作出决定之前,她心里的最优选还是冰岛。

但在冰岛地面上惨叫的黑色熔岩不能吸引她,它们太过单调而无助,踏上那里,她才会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

他停下脚步,低下头像在沉思。

薄暮跟着停下,用他思考回答的这些时间探寻挪威的暮色。她的手又摸进兜里,摩挲钥匙,一下、两下、三下……

片刻后,他的声音响起。

“凯夫拉维克有三个基本方向:风,海洋,与永恒。”他回忆着,“踏遍整个冰岛,只有那里的居民最接近死亡。”①

薄暮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哪本书上的句子。

那本书给她的感觉如此冷冽,让她毫不怀疑一旦踏上冰岛的土地,就会被满天的黑色熔岩活埋。

挪威的特罗姆瑟接近挪威的尽头,可冰岛才是她心中世界的尽头。

她笑了一下。

“可是在冰岛,你能看到呈献给冰岛天空的紫罗兰色的药草,冰淇凌花和古老的玫瑰。”②

“那也太过孤独。”他抬头看,看挪威旋转着的天空。天空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像少女收束起裙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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