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监祭酒面前的身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却极负才气的江南儒生。
家境优越,进京闯荡。
她接近蔡祭酒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千山鹤雪图》。
当今陛下在政治上无甚建树,但痴心于诗歌歌赋、书画琴曲上,是个千古难觅的天才。
他不仅喜欢研究古书画古琴曲,还喜欢搜集前代遗迹。
为了这些古物,一掷千金、封官赏爵之类的事都曾有过。
晏苏荷最后一赌,就赌在这副《千山鹤雪图》上。
据说当年皇帝为了这幅画甚至微服出巡、寻觅山川,可最后都没有找到。
但她曾听父亲提起,这幅图应该在蔡祭酒手上。
所以晏苏荷最近三天两头出去,争取早日成为蔡祭酒的忘年交。
这样才能让蔡祭酒主动把图献出来,她才能用它来换取陛下的一个承诺。
今日她带了一卷史书残卷去与蔡祭酒探讨。
国子监内一派青春洋溢,学舍内书声琅琅,书院廊下十几岁的小郎君彼此交流学问,或是在院中打闹一团,小娘子也聚在花树旁边,或簪花或书画。
晏苏荷经过时,还有几个娘子羞涩地盯着她看。
她面带微笑,习以为常。
听说国子监很快就要迎来这学年的统考,也不知道这群小娃娃到那时还能不能这么开心。她思绪远飘。
去阁楼与蔡祭酒聊了一个时辰,晏苏荷便以身体不适的原因请辞了,蔡祭酒对她依依不舍:“张小友!务必保重身体啊!”
晏苏荷温和应是。
她也想多待一会儿,就算不是为了那幅图,在这种充满活力生机的地方多待一会儿也是舒服自在的。
可是不得不早点回去。
天气明朗,出了国子监,马车还没走一会就突然勒马停下,马声嘶鸣,动静不小。
车内的晏苏荷差点因为惯性而撞上旁边车壁,好在陆葵扶住她。
她安抚好晏苏荷,看不得美人受惊,愤怒地推开车门向车夫斥道:“怎么回事!”
车夫战战兢兢地指着前面的拦路人,陆葵抬眸望去,也一下僵住了视线,她气势瞬间变弱,小声道:“大,大公子。”
*
晏期年最近忙着处理因下江南而堆积起来的公务,没时间管妹妹的事,只让侍从暗中跟着她,查清楚她出门目的,直到今日得空,他才出来拦人。
晏期年发现自己对妹妹的执拗是一无所知。
他以为婉婉温柔懂事、矜持大方,却从未想到她有一日也会像脱缰野马一样朝那根本没有出路的悬崖奔去。
他怕她摔得粉身碎骨啊。
马车在务本坊内绕圈,陆葵在外驾车,清楚地感受到后面的车厢摇晃了一下。
一想到刚才大公子气势汹汹、一身杀气跨上车的模样,陆葵就急得抓耳挠腮。
车门从里面被锁上了,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倾耳尽力去听里面情况。
而车内,身为兄长的晏期年正摁着亲妹的肩,手中锋利的刀刃紧紧贴着她细长脖颈,毫不留情地划出了一道血痕。
晏期年目光沉郁地盯着妹妹受惊的双眸,手背青筋凸起,冷声道:“离开刑狱时我怎么跟你说的?”
晏苏荷不可置信地看着兄长,秋水眸子瞪大,眼中水光忽现,雾气朦胧。
委屈感一下涌上心头,她眼眶开始变红,盛着眼泪要掉不掉的。可怜极了。
晏苏荷仰起脖颈,倔强地不让眼泪落下,“兄长想要婉婉性命,拿去便是。”尾音倔强带颤。
晏期年眸色微沉,无情开口:“离开刑狱时我就与你说,不要再想做官的事,可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晏苏荷咬唇不言。
马车停在街上,她身靠车壁,在逼仄的空间里与兄长一上一下对视着。耳边人声嘈杂,颈上匕首冰冷,丝丝漫漫的血腥味在鼻间萦绕,晏苏荷真有一瞬以为兄长要杀了她。
“你可知道官场中最险恶的不是真刀实枪,而是藏在暗处的刀光剑影,才最为致命。”
她微侧过脸,朝兄长看去。
晏期年不动声色地将匕首往后挪了一点。
“朝堂上的事有我应付,你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置身于水火中。”
就像今日架在晏苏荷脖颈上的匕首一般,若是面对危险,她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她知道兄长是为她好才动手,可是……
“兄长,我不甘心啊。”
晏期年沉静地盯着她。
晏苏荷缓缓而言:“婉婉也学兄长学过的经书,看过兄长的策论,听过父兄议政,虽然我懂得不多,却觉得这比后宅的生活有意思多了。”
“我实在不喜欢这后宅啊。”
她十三岁随母亲下江南奔丧,掺和过陆家舅舅们争家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