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无许蹲下将它抱在怀里,轻声说道:“软软,我现在头疼死了。”
走入寝殿,施无许脱掉木屐,盘腿坐到软榻上,将白狐放在腿上,一层层打开雪白的绸布。
布料犹带温热,看了一眼,她疼得吸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草莓。”
来这儿这么久,她从未见过草莓,也不知道小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捏着其中一颗小的咬了一口,入口甜腻,将剩下的萼片丢到一旁的矮桌上,布包收了起来,躺了下去。
软软顺着她的姿势紧挨着蜷缩在一旁。
因着不间断的疼痛,昏昏沉沉间,她听见了石伯的声音,睁眼一看,天色已大亮,外间也热闹了起来。
她动了动腿,软软叫了一声,走到她的面前,蹭了蹭她的脸颊。
“软软,你饿了吗?咱们去吃东西。”说完她就坐了起来,想到什么,她将怀中的布包拿出来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草莓完好无损,施无许舒了一口气,低声道:“好在这次睡得老实,不然就给压坏了。”
头不再痛,心情也好了起来,施无许站起身伸完懒腰便抱着软软走了出去。
*
到了午间,施无许又感到一阵头痛,之后这疼痛便绵绵不断,虽不似以往那般痛不欲生,但也刺得睡不着觉。
听到她的喘息,软软像是知晓她的痛苦,无声地舔舐她的额角。
外间传来些许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施无许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过去。
“姐姐,大公子过来了,说是要你过去。”她的嗓音颇为轻柔,总能引得人去看她的脸,可一抬头,就会感到失望。
那般好听的声音,相貌竟是如此的丑陋,面部扁平,脸色蜡黄,鼻子生生地粘在上面,像是没有清洗的砧板上摆放着的剩肉。
她叫坞可,与其他女奴不同的是,她是施无许偶然从一个贵族手中救下来的。因而与旁人不同,她总是低声唤她姐姐。
“他带了几个人?”启身后总是会跟几个人,有时是陪侍,有时是年轻女奴。
“我没细看,但都是些青年男子,看着还挺壮实的。”
来者不善。
虽然启已经许久没有再为难于她,可施无许知道,那只是因为有小公子在,他不敢做什么。而如今小公子一走,他自然闻着味过来了。
脑袋又突突的疼了起来,相比方才的刺痛感,这种更是难受。
她锤了锤额头,低声嘱咐道:“没事,他不敢杀我的,只能等小公子回来。若小公子凯旋,我还未曾回来,你就实话实说吧。”
没有听到回复,只传来轻微的吸鼻声。
施无许走过去,将软软递给她,安抚道:“哭什么,死不了的。”
“可大公子定然会责罚于你。”
“没事,不要担心啦,一些小折磨我还是受得住的。”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我之前虽然救了你一次,将你接了过来,可那只是举手之劳,且全是因着小公子的身份,我只是一个陪侍,定是救不了你的,所以你将恩情记在小公子身上就好了,我同你们是一样的,你不必如此尊敬。”
“可……可不一样的,若是小公子定不会多看我一眼的。”坞可抬起头,露出那双挤满泪水的小眼睛。
小公子确实不会多看她一眼,倒不是因为她身份低微,相貌丑陋,而是小公子对所有人皆是如此——平等的轻视。
头疼加剧,施无许没有精力再说话,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就见启大步走了过来,后边呼啦啦地跟了五六个青年壮汉。
她揉着头靠在柱子上,一阵又更甚一阵的疼痛让她有些神志不清,难以维持从前在他面前的木讷模样。
施无许知道,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认为她轻慢于他而不高兴。
但现在她要爆炸一样的脑袋根本就不容她想那么多,她尽量压抑着痛苦的喘息声。坞可抱着软软上前搀住她,结巴着解释道:“大……大公子,姐姐……姐姐她有,有头疾,现,现在……”
还未说完,就被走近的启用力推开,“滚开!”
他的声音相比从前低缓了不少,样貌却比从前更甚,秾丽得近乎刺眼。
“几月不见,阿许怎么变成这番样子了?”
听到这个称呼,施无许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呼了出来,细声说道:“大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禁受不住,扶着额头又靠在了柱子上。
“自是寻你,难道还能有其他事不成?”许多年没有听到启这般直白的话语,施无许愣了一下。
“……大公子若是有什么要事就同石伯说吧,我今日身体不适,改日再……”
还未说完,她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就见那张格外绮丽的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