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施无许依靠着殿门上,无法抑制的疼痛间隙中,突兀地想起之前的一次头疼。
那时她也是这般强忍疼痛,小公子一边给她按摩太阳穴一边命令贞人占卜,恍然中,施无许想起石伯当初与她说小公子从不信占卜的事情,不禁哑然失笑。
“阿许你好好闭目养神,竟还有精力笑我!”他似也意识到她在笑什么,不自在地朝一旁的白袍贞人催促道:“怎么样怎么样?是吉是凶?”
“回小公子,是吉。”贞人纵横沟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小公子不必过于忧心,施姑娘很快就会痊愈的。”
小公子听到前面一句话,刚舒口气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便听到他的后一句,伸腿踹了他一脚,因着距离太远,只脚尖够着他的衣摆,在纯白的布料下留下浅淡的脚印。
“老头,你哪次不这样说?哪次不是又请你过来?去去去!快些回去!看着就碍眼!”
虽然没伤到什么,但贞人还是惊了一跳,早低头退至门口,闻言二话不说便快步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急促的脚步声就渐渐消无。
那贞人名叫阖家,只是长得老,其实年纪并不比石伯大多少。每次占卜皆是吉兆,说的卜辞也都大体不差,小公子能这样待他已是十分稀奇的事。
对此,小公子跟施无许解释道:“我从不信鬼神,这些不过是别无办法时的办法罢了,做不得数的。又不是征兵打仗,犯不着刁难于他。”说到最后,他又露出了那种不屑的神情。
“话虽如此,也小公子也不要无故得罪于他,这样并无益处。”说着施无许便吩咐门口的女奴拿了几朋贝币追了出去。
不知是因着分神还是因着他一直按摩的缘故,头疼缓解了不少,她呼了口气。
也许是无事可做,小公子与她讲起一个先祖的故事。
这位先祖施无许并不陌生,王每年都会祭祀他。
小公子说他的王后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女儿,成了王后之后经常率兵打仗,立下赫赫战功,王很是宠爱她。后来不知因何死去了,王日日占卜,向天神祷告,祈求王后能够复活。
这是小公子头次与她说起这种事情,末了,他说道:“从前听说这个故事,很是不解,如今想起来倒是能理解一些了。”
石伯说小公子自小就与旁人不大一样,七岁那年头次与王征战,沙场上尽是残肢断臂,他初次见此情景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脆声说道:“果然不易。”
从小便与启不和,小公子四岁那年,石伯温声问他可有不快,他蹙着眉头答道:“为何不虞?他不待见我,我不欢喜他,岂不和美?”
他幼年时,王后常常慨叹不已,规劝道:“阿寿,下次此般情景,你万不可如此表现了?”
“那孩儿应该如何表现?”他疑惑地看着王后。
“至少得与周边其他人差不离。”想着小公子方才的冷漠神情,王后还是一阵后怕,轻声道:“幸得王知晓你的秉性,不然定会寒心,觉得你过于冷情,不利民众。”
“可孩儿并不会害怕,也不知他们因何哭泣。”
回过神来,施无许就见东方既白,好几个奴隶端着东西来来往往。
她上前询问:“可是结束了?”
其中的一个哑奴点点头,又指了指殿门。
施无许不知其何意,看了殿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白衣身影纳入眼帘。
他快步走进,顿了一下,便朝她跑了过来。
“阿许!你醒了?”小公子上前搀住她,轻声问道:“头疼吗?”
施无许摇摇头,问道:“可是要启程了?”
小公子点点头,说道:“刚祭完先祖,我特地回来看你醒了没。”
除却东方的朦胧光亮,只园中小径旁几个女奴拿着灯盏,带来些许亮色。
小公子注视着施无许,昏暗中,他的眼睛黑得发亮。
执起她的手,小公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布包,放入她的手心,为她合上手掌。
“这是我刚刚给你寻来止疼的吃食,实在疼得不行,你就吃一些,等我回来。”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次征伐会途经孟方,听闻孟方不兴占卜,擅用植株治病,到时我再去给你寻些。”
“好,我等你回来,你保重,一定要平安归来。”小公子虽从未与她说起战场上的情况,但她也能从影视剧里窥见些许。
“小公子!小公子!”盛的声音自殿外响起。
小公子突然一把抱住施无许,快速地说道:“我总感觉不太踏实,阿许,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尾音低的带了气音。
说完就跑了出去,鞋履踏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感觉到小腿上轻柔的触感,施无许将绸布包裹的吃食收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软软轻轻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