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琂,吃点肉。”江母夹块排骨到她碗里,江父也拿起公筷,夹块南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程琂受宠若惊捧起碗,慌慌张张:“谢谢,谢谢。”
“栗子可甜了。”江宇见状,笑嘻嘻剥了几颗放她碗边。
江温将汤端给她,挑眉,无声:“乖乖吃饭,不许哭。”
程琂眼睛泛红,声细如蚊:“谢谢。”
谢谢你们。
江宇定定看着这一幅和睦的画面,忍不住红了眼,猛端起碗扒了几口,难以咽下。
“谁跟你抢啊?吃这么急?”江母点点江宇的脑袋。
江宇低头啃米饭,鼓着腮帮子:“我饿不行啊?”
江母:“吃有吃相,坐有坐相,你看看你那脸都快埋到碗里了,江宇。”
“你吃块鸡。”江父将江母的注意力拉回来,瞥了眼江宇:“补补。”
江母:“你就惯他吧。”
“哪啊,我惯你啊。”江父面不改色回了句。
“说什么呢你,快喝你的粥。”江母嗔怪,脸上亦不见怒意。
阿婆半坐在病床上,端着粥失神看着他们,大爷沉默低着头。
任谁都知道这短暂的幸福就如同泡沫一般,经受不起任何一丝意外,即便小心维护,亦会爆破。
可,都不愿打破。
哪怕是一场梦,也是一场美梦。
夜晚,行车匆匆,盖落城市的天空呈现深灰色,远远看着高楼大厦,万盏灯火引着。
江温撑拐杖站在桥上,倚着栏杆,望向底下沉沉的江水,侧眸看向程琂,无声:“我想上观顶。”
“现在?”程琂脑袋空空,怀疑自己猜错唇语。
“不敢啊?”江温睨向她。
程琂顷刻一笑,向他伸出手:“好啊。”
观顶啊,那是这座城市唯一的4A高峰,由20多座山峰连成的高山,偏向北部,远离市区,从这里出发距离25公里,地铁需要1小时40分钟,打车45分钟。
且不论夜晚路长山危,单靠江温那半条腿想爬至观顶,犹如煎水作冰。
程琂明知道不该松口,甚至要劝他一劝,若是出什么事,哪能归于心血来潮?
她看着他眸中涌动的微光,不忍拒绝。
既他要疯,那便陪他疯。
若不能此刻远行,那么近走亦未尝不可。
他们拦车回家换衣服,绕到超市买些夜里实用的东西和充饥的食物,一人一瓶水挂在背包侧面,途中,三两句定下赶往地铁的路线前行。
21:24分,三号线的地铁依旧人满车,自江温拄着拐杖进站便备受关注,程琂不似之前那般不适应,坦荡牵他的手,挤入车厢角落,自然而然抬起双臂撑在他身侧,将这高大的身躯围起来,避免外力挤压。
他抵在角落,微微弯腰低头看着她,对那些奇异替换的目光置之不理,长臂绕到她背后将那只背包提起,减轻她的重力。
她淡淡一笑,坚定得不移分寸。
二人普普通通的举止,不仅落入众人眼中,更落入陌生的镜头里。
层层堆叠观顶山黑漆漆一片,密密麻麻的树形成黑影,怪石嶙峋的长道坡,入口处几盏微弱的路灯,仿似极其惊险的血盆大口。
“怕的话,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不要,这里比跟着你更可怕。”空荡荡的山野,无一人,在这里等着不比跟着他煎熬吗?
“好。”江温不作片刻犹豫,用力撑着拐杖,打开电灯筒照向长坡,稳稳朝深山里抬起拐杖,迈出第一步,便险些踩空,她眼疾手快撑着他的后背,慢悠悠打趣:“怕吗?”
江温勾起唇角,用行动告诉她,不怕。
程琂盯着那道凹凸不平的上坡路,皱眉:“我拿手电。”
江温把手电给她,处之泰然抓起拐杖划拉下前一块石块探虚实稳度,确定,双手一压拐杖,跳上石块进前一步,回头向她伸出手,程琂回过神搭上那只手走上前,并肩而等,看着他继而重复。
一探虚,二探实,三跳上。
程琂不敢东张西望,光捏着手电便出了身汗,步步凑前,目光盯紧他的动作。
深知爬越高,越不能有差错,摔下便是万劫不复。
一如现状,顾不及照向远方偷窥前路一二,亦不能轻易移灯回头,只惦记脚下的路踩得稳不稳。
江温身上那股发狠的气息,似乎暗暗与自己较劲,明明双眸专注于脚下,却不忘身后的她。
他们二人相依、相近、相扶、相等,山路崎岖,动作虽慢,从未停歇,步步稳扎而上,双双置身黑夜山中,不知时光几许,不知山顶远近,不知身后深浅。
若真回头,便能发现连半山腰都不曾爬到。
直至浑身麻木,仍见不到山顶在何处,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