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撇开眼睛,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掌心传来他那双有温度的手套,强行压下的心酸,翻江倒海般袭来,自见他的那一秒,已经尽量避开他的眼神,却扛不住他的靠近。
他们对江温的行为已经产生了免疫,但每看一次,就忍不住多看几眼,也很奇怪,明明江温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总感觉现在很柔和。
“一二三四五六,六罐酒,你们谁要喝,诶,诶,别抢啊,够分的。”梁成扒开袋子数了数啤酒,话还没问完,袋子都不在手里了,气道:“你们跟土匪是一派的吧?给我留一罐,听到没有。”
他们还是孩子心性的人,前一刻还在揣测,下一刻就被啤酒给吸引了,争着把啤酒抢了,几个人横竖八叉的手在半空中抓来抓去,完全忽略了那两个人,而后起哄相敬,叨叨着要去安城的事。
江温在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开备忘录打了几字,递给程琂:[你喝酒了?]
程琂闻了闻身上的衣服,吃完最后一口肉,摘开一只手套,在他的问题下面回:[我没喝,今天公司聚餐团建,可能离他们坐得近沾了酒味。]
江温:[公司?]
程琂想起没跟江温提过销售的事,接过他的手机:[我把餐厅的工作辞了,在一家公司上班,接下来重心会放在新公司上的。]
操场的几人握着啤酒向后撑着地,眼神迷离,吹着挡板外的冷风,侧眸打量江温和程琂凑成堆的脑袋,手机在两人手里来回传递,不知在说什么悄悄话。
“我们去走一圈吧。”梁成若有所思,盯着操场的跑道,转头递了个“还不走”的眼神给他们:“阿超,大山,走吧。”
石山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粘上的干草,一把拉起夏俊超,跟他们两说了声:“我们去走一圈,吃得太撑了。”
夏俊超:“为什么我要陪你们吹冷风,我也是有对象的人。”
石山:“你对象呢?”
夏俊超:“......”这不是回家了嘛。
梁成迎着风走在前面:“行了啊,吃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给人腾点空间,过分了啊。”
夏俊超倒着走:“我就是有感而发,又不是来真的。”
他们几个喝了点酒,有点热,半挂外套放手肘处,晃晃悠悠在跑道上走着吹风,玩心大起,时而跨大步抢路,时而小碎步比谁慢,时而比谁蹦得高。
挡板底下除了风声,还有他们在远处的畅意笑声。
江温侧着脸盯着她,打了句:[今天怎么了。]
程琂瞥了眼备忘录,顿时移开了双眸,不动声色的深呼吸,转过头来装傻:[什么怎么了。]
江温挑眉,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转过来对着自己,唇动无声,一字字吐出来:“你骗不了我,想做小骗子还得再学个几年。”
他盯着她眼底慌乱,胡抓着他的手要挣脱小脸,他松开手,紧接着绕了个方向按住她的脖子,皱眉:“别乱动。”
“我,我...”程琂支支吾吾间,红了眼眶,躲都躲不及,一滴眼泪便砸在他手臂的衣?里,心堵得紧,索性放弃挣扎顺着他的力道撞进臂弯,顾不得眼泪没入他的外套,哽咽得说不成一句话。
江温一顿,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息,在他面前装个什么劲呢。
“我,我说不出来。”程琂闷声在他的手臂间,断断续续抽泣:“江,江温,为什么我总做不到的事,别人就能做,做到。”
“......”江温无奈睨着她,你倒是抬个头,满腹的回答,说了你也看不见。
程琂小小挪动,屈膝蹲在江温面前,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深深把那张小脸遮个精光,闷着声抽泣了一场。
委屈是什么?
委屈是没办法用话语来形容,这是一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委屈是什么?
委屈是一见到你,就红了眼眶,是你一问,就忍不住想哭,是你多关心几句,就哭得更厉害。
程琂这一刻明白,装作没事的样子,硬生生将这抹感受略过,压下不必要的情绪,不断说服自己会过去的。
见了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满腹委屈。
江温动作轻柔,修长的手指撩开她的发丝,那只手臂一动不动,任由她把眼泪鼻涕滴在衣袖。
心想:她在装成大人的日子里,一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