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从来没想到,自己能和君特·迈尔、保罗·因特曼两人成为朋友。
君特·迈尔,拥有淡金色头发和湛蓝色眼睛的标准雅利安人,毫无疑问的血统纯正,体育课的前几名,文化课的吊车尾,连飞机投弹这样的简单计算题都算不对。他来自勃兰登堡州一个雷古勒斯从没听说过的小镇,父亲是一名国防军上尉,有一个在柏林做工的姐姐。
保罗·因特曼,看着瘦弱实际在学校里也永远只有被打的份,体育课勉强合格,业余爱好是写诗。出于某种历史原因,他在自我介绍时从来都说自己来自弗莱辛(Freising)而不是慕尼黑。他的父亲是相当于国防军上校军衔的党卫队旗队长,三个哥哥中军衔最低的也是少尉。
雷古勒斯花了一些时间来弄明白君特·迈尔是怎么先和保罗走到一块的。原来,君特·迈尔最近的语文课和数学课作业都是保罗帮忙写的,作为交换条件,君特·迈尔要替保罗挡下了那些想欺负他的人,美其名曰“互相帮助”。
雷古勒斯一开始的同学大多出身高级军官或政府官员这样的体面家庭,后来插班进来的才有像君特·迈尔这样来自低级军官家庭的。但政教院也没有那么看重出身,君特·迈尔脸皮厚、拳头硬、讲信用,在同学中还挺吃香。
去年九月份,雷古勒斯差点把不听话的君特·迈尔的一条腿给打断,但他一点都不记仇,腿好了后天天缠着雷古勒斯。他们上课是同桌,吃饭是对桌,练习格斗是搭档。雷古勒斯不喜欢拉帮结派,可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其他同学算作是君特·迈尔小团体里的人了。
雷古勒斯还是不太愿意搭理他,但他同样对与对方划清界限没什么兴趣。想来马库斯·因特曼也不会在乎儿子多写一份作业,那就随他去吧。
一九三七年二月,雷古勒斯报名参加了政教院举办的飞行班,滑翔机的训练场地在特雷宾(Trebbin)。在雷古勒斯因训练不在的时候,君特·迈尔便暂时替代了他的位置,成为了二十多个男孩的头头。
“你听说了吗?过一阵子有一所奥地利的中学要过来交流呢。”一次训练回来后,君特·迈尔对雷古勒斯笑嘻嘻地说。
雷古勒斯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冷着脸点点头,从橱柜里拿出来一套干净的制服。
君特·迈尔凑近了些,用神秘的语气说道:
“有女孩子呢!”
女孩子来军校做什么?雷古勒斯皱眉。难道要看他们是如何打架的吗?这可不适合女孩。
毫无疑问,波茨坦政教院只接收男生。教养员是男性,看门的是个老头,老头养的狗是只公狗,马厩里拴着的是公马,雷古勒斯怀疑连在这里飞的蚊子都是公的。
君特·迈尔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明信片,送到雷古勒斯眼前翻过来。雷古勒斯看到上面印的白花花的东西,脑袋“嗡”的一下,脸颊涨得通红。
“看在咱们关系不错的份上,送你了。”君特·迈尔很大方地说。
“拿走!别再让我看到!”雷古勒斯语气严厉地命令道。
君特·迈尔又在雷古勒斯眼前晃了晃那张色情明信片,雷古勒斯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涌。他赶紧把目光转向一旁,可明信片上的内容像是印在他脑子里了似的。
该死的迈尔。
“好啦,你想看我也不给你看啦。喂,施瓦岑堡,你不会连女朋友都没有过吧?”
上帝作证,雷古勒斯在这个连蚊子都是公的的地方要上哪里去找女朋友。他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年轻女性是家中的女仆萨拉,但雷古勒斯觉得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他宁愿抱着克利切睡也不愿意和这种女人躺在一张床上。
“既然你这么在行,那不如说说女孩子都是什么样的?”雷古勒斯不动声色地问。西里斯曾经告诉他,很多男人只是喜欢吹牛,实际上自己也是个生手。雷古勒斯怀疑君特·迈尔就是这样。
“女孩子嘛,软软的。”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熟稔地说。
嗯,雷古勒斯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说起话来很温柔。”
如果他见识过沃尔布加发飙的样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笑起来很好看。”
雷古勒斯沉默地注视着君特·迈尔,让他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头。
“好吧,我说的是我姐,”君特·迈尔耷拉下脑袋,终于承认了,“不过我将来就想娶我姐——不是,是娶我姐那样的。”
雷古勒斯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突然心情大好,轻笑出了声。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他主动问道。
“我听说,要选几个人陪他们游览柏林,”君特·迈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如你推荐我去?”
“好让奥地利的女孩们知道政教院全都是对她们虎视眈眈的饿狼?”雷古勒斯拍拍他的肩膀,他不服气地看着他,“知道了,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