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老太太不管,侯爷不在京中,侯夫人这阵子又去了城南道观礼佛,其他人就更不会管这事儿。
流水的金银头面,布料新衣,胭脂水粉往侯府里送,不仅是侯府里头的人,便是外头的人也纷纷暗自议论起来。
于是定江侯世子新纳了个绝色美妾,极为宠爱,恨不得金山银山都送过去,这一消息似生了翅膀般,一下子就传遍了上京各个角落。
都道定江侯世子弱冠之年,屋里头却一直干净,至今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只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美娇娘,才让世子改了规矩,竟是直接带回了屋里头,且听那意思是要纳为妾室的。
众人皆是好奇,于是便有人探了些消息,据说有位见过那美娇娘的描述,那小娘子生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一双眸似剪秋水,身姿更是柔若拂柳,美不可方物,且生得与那位肖似。
那人说到最后一句,故做神秘未往下说。
那位是哪位,知情者便皆意会,毕竟当初裴世子与柳大娘子青梅竹马之事也是上京茶前饭后的一芳佳话。
裴之烬听着这些传言,薄唇勾了几分似笑非笑,长指捻一枚枣子于指间轻转:“当真是辛苦这些人了,这得花了多少功夫,才能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就传得这么远。”
“属下打听到,这手笔,二房那边也用了些功夫。”
“我这二婶啊,自来目光短浅,整日里只知在这内院里争这三两金银物,却不晓得一门内荣辱皆同,罢了,这事由着她去吧!”
屈甲未多言。
府里这位二夫人,自掌了家主持中馈后,一直中饱私囊,只世子与老太太宽容,并未计较,只是这一回竟然把心思动到这上头来,也是个蠢货。
……
纪南珠看着原本空落落的厅子一下子被那金银珠宝,绫罗绸锻,胭脂水粉摆得满满当当,倒未有太多别样的情绪。
金银钱财皆为身外物,她从来不在意这些,再说这些东西,她将来离开,也是带不走的,至于这些东西背后所谓的宠爱,于她就更是不值一喜了。
红环红霞两个小丫鬟也是头一回见这阵仗,只觉得眼花缭乱,那欢喜样儿比小娘子还要欢喜。
倒是红环还算稳沉,瞧着一屋子堆满也不是个事儿,便问,“小娘子,这些应当如何安置呢?”
纪南珠哪里又知道要如何安置,昨夜里突然被掠来,可那人也未说要怎样安置自己,没名没份,她怎能做主这些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园里有管事的嬷嬷吗?问一问如何安置?”
“世子喜静,园里头只有一个管事,就是跟在世子爷身边的屈爷。”
“那你们问问屈爷。”
“奴婢这就去问问。”红环看出小娘子的为难,便转身离开。
“小娘子,咱们世子可是头一回对人如此上心呢,小娘子的福气在后头呢!”红霞嘴快,有什么说什么。
福气?
纪南珠清澈干净的眸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更谈何福气?
但这些话,她未说出,只给了小丫鬟淡淡一笑,未置一辞。
裴之烬是日夕方回,屋里头已经点了烛,因着红环出去没找着屈甲,主仆三人也不知道这些物什要如何处置,便还都摆在厅里。
他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箱笼,连桌台上都摆了不少未打开的妆匣,又看向了那坐在角落里的女子。
寻常女子瞧见这满屋子的首饰珠宝,绫罗绸缎,怕不早就欣喜欢快,但那女子似乎并未有多少喜意,她此时已经换下了柔软的纱裙,正坐在西窗台,人望着窗上,整个人透着意兴阑珊的萧瑟。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她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声音温柔:“爷,您回来了。”
“今日送来的新衣首饰不喜欢?”他问。
“爷送的,我都喜欢。”
“我想纳你为妾。”
“您说过会放我走的。”
纪南珠脸色都变了,她原以为他最多是把她留在屋里头侍候一段时间,待哪日厌了就放她自由。
若是成了他的妾,那她岂不是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了,如何还走得?
他昨夜里答应的话,全都是诓骗她的吗?
想到此处,纪南珠眼底蕴着恼怒。
本来娇娇弱弱一个小姑娘,这一怒,似乎都多了几分活色生香,小脸透了粉意,一双眸子晶晶亮,似新洗的水葡萄般。
裴之烬眸色幽沉,轻扣着她的手腕,微一用力,本还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不防他这一招,人一踉跄,扑入了他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磕得她鼻头都泛了红。
她愤怒又委屈地盯着他,倔强地抿着唇。
“给本世子做妾不好吗?”他垂眸,一双幽深的桃花眸子,分明勾着笑意,可那笑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