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当天晚上就来到花北语的家里了。
是一个嬷嬷带来的圣旨。
嬷嬷宣读完圣旨,花北语跪在地上,长久反应不过来。
屋外隐约传来狗吠声,长一声浅一声地叫着,叫的花北语心烦意乱。
花北语不明白,自己如往日那般上街卖花,卖完花回家,为了麻二小的性命和马车内人的安危,他勇上马车,斗胆想要制服那匹疯马,怎么落得个,被送入宫里成为男妃的下场?
见花北语跪在地上,像掉了魂,嬷嬷提醒道:“花贵人,还请接旨。”
“我……”花北语鼓起勇气,昂起头问道,“我若不接,可有什么后果?”
嬷嬷厉声发狠道:“你若不接旨,你就是抗旨,这会祸及你的家人,你们一家人全都没命。”
不就是入宫吗,犯不着抗旨把一家子的性命都给弄丢了,花北语忙不迭起身去接圣旨。
“那我接,我接!”
“贵人礼仪欠妥,等明儿进了宫,须得和姑姑好好学一学宫中礼仪。”
宫中妃嫔等级森严,女帝后宫只能设中宫皇夫一位、皇贵妃一位、贵妃两位,再往下是德贤良淑四大妃、妃五位、嫔五位、才人六位、君子六位、贵人十二位。
新月女帝还是百合公主时,府中有一驸马,两位侍男。
驸马未能诞下一儿半女,因此未能晋升皇夫,但女帝看他侍奉两年有功,念及夫妻情,他被册封为皇贵妃,那两位侍男也未有子嗣,入宫后一并被册封为贵妃。
新帝后宫中,目前只有这三位男妃。
花北语被封了个贵人,在后宫中位份最低,处于最末等,不过好歹不是庶民了,地位相应地变高了。
在嬷嬷走后,那些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全来了花北语的家里,向他道喜。
乡亲们挤了一屋子,七嘴八舌热闹说了起来。
林七爷一手拿着旱烟,一手比划道:“我从花北语穿开裆裤的年纪,就看出他不凡了,别人尿,只能尿到这里,他尿,能尿到这里。”
镇上卖豆腐的蔡郎君说道:“花北语是我们花面镇最好看的儿郎了,我知道他凭美色迟早会娶个富贵人家的女儿,没想到,他这好命是进宫给女帝当男妃了。”
又有一男子插嘴道:“我看到了选妃皇榜,我就说花北语去选妃,一定会被选上,他还逃开了,这不,命中注定的事,掉个头,还是会发生,避不了。”
……
花北语忙着给来家里的乡亲们添茶倒水,对于他们的话,不管听没听清,他都是笑着点头附和。
花家的那些亲戚们也来了。
平时一年到头都不走动的亲戚们,这会儿听到花北语成了男妃,大半夜点着灯笼找来了,那些抠搜到一毛不拔的亲戚们,拎着鸡蛋、糕点等进了花家,把鸡蛋、糕点等物交给了花北语。
“好侄儿,你进宫过好日子了,可别忘了我们这群穷亲戚,我们是要跟着你沾光的。”
“对啊,俗话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花北语你发达了,要提携着我们一同发达。”
……
花北语没有推托,将亲戚们送的礼全部接下,左一口答应婶子说给她女儿谋个好差事,右一口应允四叔给他寻个好儿媳。
但花北语只一个条件,即他离家入宫后,亲戚们要帮他照顾爹娘。
他此去匆匆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双亲见面,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家中的残爹与傻娘。
三婶道:“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我每日来给他们做饭。”
二叔道:“我每隔三日来打扫卫生。”
……
亲戚们一个个踊跃积极,争抢着揽过照顾花北语爹娘的担子,让花北语心中着实宽慰不少。
花家门口一向冷清到连条狗都不停留,这阵子来往花家的人,都把花家门槛踏出毛边了。
蜡烛一直燃到了天明。
在蒙蒙雾气中,挂着四角铃铛的皇家御用马车,来到了花家门外。
花北语背着一个包袱,在临行前,向爹娘叩首行礼。
“儿子不孝,无能孝顺双亲于膝下,儿子入宫后,定尽心尽力伺候女帝,女帝皇恩浩荡,来日儿子与爹娘一定有团聚见面时。”
在众乡亲与亲戚们的见证下,花北语向双亲跪地叩了三首。
花北语的爹杵着拐杖,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后宫男妃众多,花北语是个老实孩子,能受到女帝的宠爱谈何容易,他对于女帝,不过就是一个新鲜玩意儿,等女帝的新鲜感一过,凤床上,夜夜换新郎。
花北语的痴傻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花北语又像平日那样赶集去卖花了,痴笑着向他招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拖延了时间,来接花北语的侍卫不耐烦了。
磨磨唧唧的,这是进宫做女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