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已莫名其妙地痊愈,但他可以借此逼迫两个年轻人订婚,再让女儿在订婚后“好转”,坐实这则进阶版的流言。
公爵一向苍白俊秀的脸上适时流露出忧郁,他的病情掩盖住了精明的算计,使得他看起来文弱异常,像个真正为女儿健康担忧的父亲。
“她为了在临死前见到自己想见的人,那天竟然不顾我们的阻拦与她的病情,强行抢了匹马上街。”此时已经无法从公爵表情中看到那天的恼火了,只剩下对女儿深深的爱,顺便深深看一眼阿尔伯特,“也许她已经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病情又有些许好转。但她还是病得很重,如果能让她好起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那天,正躺在床上接受医生放血治疗的玛蒂娜忽然一掀被子从床上跳起来,夺过医生手里的刀,架在公爵脖子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一动不敢动,胡乱地叫嚷什么“小姐请您别激动”。玛蒂娜充耳不闻,狠狠攥住公爵颈后的衣领将他拖行在地上,那只严重烧伤的手时不时地将刀刃从他脖梗处划过。那个被他专门安排来看管玛蒂娜的老女仆从头到尾喊的最大声的一句话竟然是“小姐您至少穿上衣服”,于是玛蒂娜随手指了个厨房女佣,换上她的衣服。公爵本来趁玛蒂娜换衣服时打算逃走,但她换上衣服后又立马跳了起来,把刚才的“公爵被挟持案”又来了一遍。直到公爵被拖行至马厩处,这小疯子才丢下刀,跳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躺在马厩里的公爵气到捂住胸口吐了口血。
但是现在公爵已经不恼火了,因为对面的伯爵比他要恼火百倍。
于是公爵笑眯眯地将手拍上阿尔伯特的肩膀:“小莫里亚蒂先生,我想,你有话想对玛蒂娜单独说,是吗?这也许会让我不幸的女儿在病中获得一些宽慰。”
伯爵僵硬的五官让公爵感到浑身舒畅,甚至忘了女儿的出格行为所带给他的气愤。
至于达成目的后双方家长的交恶是否会让玛蒂娜婚后遭受不幸,他并不在意。
毕竟,这世上哪有什么幸福的婚姻?
*
正如公爵的愿,阿尔伯特在所有人都走出病房后自愿留了下来,单独与玛蒂娜说话。
“请不要再装睡了,卡文迪许小姐,我有话想与你说。”
他看到玛蒂娜苍白脸颊上那两片覆着的鸦黑睫毛正在轻微地颤,温声唤她。
玛蒂娜睁开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她偏头看向他,在视线接触后,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到难以辨认的微笑,缓缓坐起身,靠在床头堆叠的枕头上。
目光接触到这个微笑,阿尔伯特的睫毛抖了一下,随即便覆下去,下意识地低敛眉眼,以睫毛遮挡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往翡翠色的眼眸里投下一片晦暗的阴影。
“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抱歉?”
“我做错了一件事,也许是两件。”他低头凝视自己的手掌,用力握紧,以指甲狠狠掐了下手心,发泄对自己的不满,“是我想当然地从我父母的角度出发,以为他们会为了免于丑闻而搁置甚至放弃联姻计划。但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公爵竟然毫不在乎女儿的名声和幸福,只想完成这桩婚约,哪怕女儿的后半生从此毁于流言蜚语。
“而且,也许那天我不应该用我的马车送你回家。”是他忘了上流社会的规则,是他考虑不周,否则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姑娘就不会再次陷入更糟的舆论漩涡之中。
“你那天救了我的命。”
玛蒂娜在观察他的神色。
他足够正直,对她有足够的愧疚。他在某些事上也许有些稚嫩,但他由于自己的地位又幸运地拥有足够多的权力。而且,她看到了在他身上和她一样的东西,那种……
想要将自己所厌烦的一切都彻底摧毁的疯狂。
听见她的回答,阿尔伯特的睫毛又是一颤。他似乎想对她笑笑,但露出的却是苦笑。他再一次重复说出那句话:
“我很抱歉。”
说完这句话,他有些恍惚。第一次这么对她说是什么时候呢?是那次舞会吗?因为看见她眼含怒火地说出“我不想成为莫里亚蒂夫人”?
“阿尔伯特。”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他不由得心神一震,不自觉地抬起眼,与那双冷淡无机质的松石绿眼眸对上。
似乎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玛蒂娜笑了笑:“就算不嫁给你,我也会被嫁给别人。”
“不……”阿尔伯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要掩饰眼底的怜悯,但是却做不到。
“我想要一个身份,就叫……”玛蒂娜的声音轻轻响起,风一样地从他耳边拂过,“就叫玛丽安吧。她出生在乡村,从小在旷野里长大,像风一样自由。”
阿尔伯特忽然明白她的意图了。
“无论好坏,名声本身于我而言不过是桎梏。”玛蒂娜望向他的眼眸出乎寻常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