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还在另一条街摆摊的,因此,她谨慎的模糊了“这一片”的概念,这一片可以指这条街,也可以是别的街道,她没有承认,也没有说谎。
林泽笑了笑,看着五合烟的眼神意味深长。
曲意浓说:“军爷不嫌弃的话,拿去和同伴一起抽吧,这烟很好的。”
五合烟是高档烟,一包五块钱,五块钱够一家人吃五天,能不好抽吗?
“确实好抽,谢谢啊。”
她看在他们是尤里的战友份上白送,林泽却没白拿,在她箱子里留了钱,转身走向人群。
临走前,林泽说:“你好好看着啊。”
不远处,被几个人嘻笑围闹的尤里一直着急地往外张望,似乎他们在盘问着他什么,尤里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有点不太情愿回答的样子。
曲意浓远远瞅见他耳朵红得厉害,他几次想趁人不注意突围,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又被人拖了回去。
她想过去帮忙,被尤里用眼神制止了,她这时候要是过去,他们会闹得更欢。
林泽归队,拆开盒子分发香烟,有的人拿,有的人摇头。
不抽烟的那二人摁住尤里,林泽点了烟递过去,尤里没接。
林泽说了一句什么话,边说边斜视曲意浓,尤里一怔,犹豫着接过烟,在哥哥们的起哄中,他动作生涩地将烟塞进嘴里。
没抽两口,尤里干咳了起来,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看着曲意浓对他说话,牢牢拿捏住他,他不情不愿的继续吸烟。
起初,尤里吐烟圈吐得像模像样,不过这小把戏哪能瞒得过旁边的几杆老烟枪,他们叫他把烟抽过肺。
于是,尤里边抽边咳,咳得面部通红一片,和他白皙的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曲意浓一怔,明白了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明白了林泽让她看什么。
尤里不会吸烟。
一个不抽烟的人频繁来买烟,为的是什么……他的战友想让她看清楚这点。
曲意浓定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眼眶渐渐湿润。
他们终究没舍得继续折腾尤里,很快就放过他了,一群人笑着把尤里往她的方向用力推。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哦。”
“我们把他还你了。”
“谢谢你们的烟啊。”
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嘻嘻哈哈离去,走时明显是在讨论着什么,笑声传出老远。
尤里整理好头发和衣着,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觑她一眼,没敢说话。
曲意浓心乱如麻,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二人站桩似的站了许久。
尤里清了清嗓子:“哥哥们人很好,他们在开我玩笑,你没有被吓到吧?”
曲意浓摇头:“你战友是好人。”
看到他人缘很好,她就放心了,毕竟出门在外,遇到好人和遇到坏人的境遇天差地别。
尤里笑着应声,今天一起出来的那几个确实是好人,亦是他玩得最好的那几个。
夜幕时分,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快到粥铺打烊的时辰,该分开了。
尤里摸出四块钱,一边偷看她,一边把手摸向五合烟。
“啪!”手被打了。
他缩了下,手指转向别的商品。
“啪!”手又被打了。
少年收回发红的右手,安静地注视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从他水润的黑眸里看到了一丝委屈。
曲意浓心软了,小小声说:“你……你不是说过要努力么?存钱也在努力的范围内。”
他跟她承诺过要努力赚钱,但她那时听过就罢,从未说过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越过了自己划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界线,对他今后的人生方向有所进言。
尤里偏头,先是疑惑地回视,随后福至心灵的一个对视间,他领悟了她藏话里的意思。
她允许自己的未来和他的未来交织在一块,因此,她开始往好的方向管着他了。
委屈感霎时不翼而飞,尤里星眸闪烁,喜不自禁地笑个不停。
他手忙脚乱地夺过她的木箱,背在自己身上,紧张地走在她旁边,陪她去粥铺给她爹买了肉粥,开心送她回家。
曲意浓第一次知道,她独行十年的长路,原来两个人一起走就会变得短暂。
路人,流浪犬,甚至是风声,他们通通忽略了,所有的感知都用来注意身旁的人。
夜风徐拂,二人紧张又快乐,谁也没有主动说话,总怕自己一开口,就泄露了怦怦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