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封婚礼请柬。
——来自卡洛琳的。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应她的邀,这看得多添堵啊。难道你想亲眼看着他在神父面前亲吻另一个女人许下誓言?天,我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场面有多摧毁一个人的心态了……罗婕,别去,发邮件给他道贺就可以,没必要把自己伤得那么深。”
这是朱珠的话。
我能猜到她不希望我参加他的婚礼,可这一次我一定要去。我要看着他走向幸福,即便这份幸福的来源与我毫无干系。
那封请柬传递给我的信息很明显,甚至算得上是明目张胆——卡洛琳要以里卡多妻子的身份来宣告我的失败。
其实我已经无所谓了,圣西罗球场的一眼倾心就已经注定了这会是一场不落幕的单向暗恋。
知道了我的想法,朱珠对我的选择无奈到无话可说:“……好吧,如果你真的打算去,我陪你。”
我拒绝了她:“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没必要让你特地从北京飞到米兰来。”我怕我会忍不住情绪失控,这副模样不应该让朱珠看到,我的姑娘肯定会心疼。
伊莫夫对于我的打算并没有说些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想去就直接去。那个女人要是敢欺负你,别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在电话的另一头笑了:“她不会对我有实质性的动作的,放心。”
青梅竹马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人们看来这是多美好的恋爱啊。全世界都为他们送上祝福,这里面也理应包括我。
他们婚礼的举办地没有选在圣保罗,而是就在米兰城的一座基督教堂举行,有六百多名宾客以及部分媒体受邀参加这场瞩目的婚礼。
我十分清楚罗桑杰拉和卡洛琳这对母女的心思,说来可笑的是她们敌视我,似乎把我当成了拦在她们星光大道上的不怀好意者。
我懒得细想她们举动背后的涵义。
她们仇视我也好、把我做敌人也好,我都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我的小王子找到了他想共度一生的姑娘,他看向对方的眼神情意绵绵,双眸中似有灼灼星光流淌。
他的眼神让我溺毙。
不管我有多不愿意,时间还是不曾为我驻足片刻、残忍地来到了12月24日。
十二月的米兰已经有了明显的寒意,教堂前聚了一群灰鸽,瞧见来客也不惊散开,自顾自懒洋洋地晒着难得的暖阳。
我开车到达时已经有媒体守在教堂里调试摄像机,草坪上架起一座花拱门,红毯蜿蜒数十米,两边安置的白色桌椅已经坐上了不少人。
罗婕,要冷静。
我潦草地收拾好狼藉的心情,强逼自己不要把目光钉在男女主人公身上。寥寥数十米的距离,我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我从来没有想到,他的一场婚礼会让我弃掉盔甲、生出做个卑懦的逃兵的想法。
“Rose?”安切洛蒂向我打招呼,他的表情很惊讶,“看样子我们都收到卡洛琳的请柬了……你好像是一个人,要和我们坐一起吗?”
他的邀请让我难以拒绝。事情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和谁一起见证他的幸福也就不重要了。
“我一直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一句谢谢——不论是以米兰主教练还是前球员的身份。我感谢你对米兰做的一切。虽然那个夜晚我们倒在了离奖杯最近的地方,但很荣幸,我们能亲眼见证一份伟大的、也是迄今为止最为震撼的礼物。”安切洛蒂压低声音对我说。
“因为你们值得。”我浅笑着回应他。
我的王子在圣西罗加冕,他也在这里奔向更盛大更光辉的似锦前程。
圣西罗球场上的每个角落都曾挥落下他的汗水与笑颜,他和队友们坚定地执起笔书写了一段荡气回肠的红黑色传奇。而我有幸和无数红黑拥趸者成为这段传奇的见证者。
安切洛蒂似乎从我的神情里读懂了什么,哑然失笑。
“婚礼要开始了。”安切洛蒂似有所指。
我愣了一瞬,垂下头颅假装洒脱一笑,顺着上百名宾客以及部分记者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身着笔挺西装的他身上。
此时此刻的我竟有些恼怒于太过灿烂的阳光,清晰地让我看见一身洁白婚纱的卡洛琳挽上他的臂,笑靥如花。
我十分清楚地看到了卡洛琳在捕捉到我的身影时眼神里的占有欲和属于胜利者的骄矜。
罗桑杰拉女士和雷特一家人就坐在离这对新人最近的地方,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到他们脸上快要溢出来的满意感和成就感。
所有宾客全部起立为新郎新娘送上最热烈最诚挚的掌声。我弯起眼眸同安切洛蒂一齐鼓掌。
砰——砰——砰——
心脏发出尖锐的悲鸣,一切景象仿佛失去了帧数,缓慢在我眼前静默地播放。
我看见他为他的女孩带上于光里闪烁的婚戒、我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