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宫寂静无声,只有值班的宫人提着宫灯走在漆黑的宫道上,她们的影子被宫灯的微光投射到红墙,随着行走变得扭曲。
李香馥猛地坐起来,掀开床幔时将一旁的青铜烛火灯带倒在地。
“哐当”巨响惊醒了祥和宫的宁静。
守在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全部趴伏在地,将脸埋着,身体轻微打颤,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屋内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宫人们互相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难看。
“快去请乌荼大人。”
有人哭丧着脸道:“乌荼大人几天前便不见踪影。”
宫人们面色皆是惨白一片。
殿下情绪十分不稳,有时甚至会暴躁得拔剑杀人,每到这个时候只有乌荼大人都能安抚好人。
里面的声音持续得越久,她们的脸色越苍白,但是没人敢离开,都在殿外候着。
每次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声音,身体就会下意识地抖一下。
好半晌殿内安静下来,就在众人要松口气的时候,闭合的门突然被推开。
宫人们齐刷刷跪了一地,只有余光瞧见衣角划过。
李香馥发丝披散,穿着一身单薄白袍就往外面跑,浓郁的酒气弥漫周身,她的眉头紧皱,面色雪白,唇瓣却如艳丽红梅,那双眼眸漆黑成如墨,里面的情绪不断翻涌,隐约有着疯狂神采,好似下一刻准备吃人的艳鬼。
宫人们神情一变,站起身就追过去,她们不敢伸手阻拦,又不能全然不管,只能低声唤道:“殿下你要去哪里!殿下!”
李香馥光着脚崩奔跑在青石地板,不断巡视周围,低声喃喃着。
宫人们没听见说了什么,见李香馥不管不顾地往外走,连忙拦着李香馥的道路:“殿下,你要做什么吩咐我们一声。”
李香馥立在原地,看着漆黑的宫闱,好似不远处就沉浮着要上前嘶吼她的野兽,她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滚!再跟着我,全部去死!”
宫人又是跪了一地,不敢再去追。
漆黑的宫道没有一丝光亮能渗透进来,李香馥缓慢地走着,全然没有往日模样。
她越走越远,地上的石粒划破她的脚掌传来的刺痛远不及身上和大脑的痛楚。
四周的一切好似都在扭曲,无数的黑色怪物朝她爬来,从脚缓缓向上吞噬着她全身的皮肉。
秦倾绝双膝跪在佛像前,香台之上摆放着两个牌位,整个佛堂只有敲击木鱼的轻响。
贴身宫人在外轻叩门扉:“娘娘时辰不早,该歇息了。”
秦倾绝动作没停,她一手拨动着佛珠,一手敲击着沐浴,熏香渺渺,自下而上如云般飘逸,本是极其和谐的一幕,却在下一刻被一人的惨叫声打断。
“你要做什么!啊啊啊啊!”
秦倾绝动作一顿,她放下佛珠站起身,佛堂的门恰好这时被推开。
贴身宫人行色匆匆地进来:“娘娘快走!”
秦倾绝的视线扫过站在不远处,每天都守在这里沉默得如一柄剑的夜绫,最后看向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声音。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李香馥的走进蔓延到她的鼻腔。
秦倾绝张了张唇,还未说一个字,寒光一闪而过,李香馥抬手轻飘飘砍下了一个宫人的头颅。
头颅滚落在地,裹着鲜血和泥沙遥遥望着秦倾绝。
秦倾绝脸色霎时就白了,她看到了夜绫沉默地站在李香馥身后,看到那个霎神带着一身被血沾染的白衣朝她走来。
“娘娘!”
贴身宫人上前挡在秦倾绝身前:“娘娘走!”
秦倾绝没有动,她握紧拳头,维持着身为盛国太后的自尊,她骄傲地站着,不会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
血腥气临近了,李香馥站在半米的地方,抬起脸,缓缓露出了一抹笑,鲜血同样溅上了她的脸,昏黄的光将她的神情照亮。
秦倾绝看清楚李香馥的神情,忍不住后退半步,在鲜血和死亡的弥漫中,李香馥的眼中浮现的全是兴奋,那疯狂汇集成一团火,点亮了这双永远冷漠乏味的眼。
她高高扬起手。
“不……,”秦倾绝着急出声,只说了一个字,原本挡在身前的宫人已经身首分离,温热的血浇灭了她最后的倔强,全身的血腥味要把她逼疯了,或许她早就疯了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变成了和李香馥一样的疯子:“李香馥!你不如杀了我!”
李香馥丢开手中的刀,她一步步朝秦倾绝靠近,脚下的踩着血的黏腻触感,诡异地平息了她身上恼人的疼痛:“我怎么会让你死了,母后,我会让你永远地活下去,看着你的儿子在阿毗地狱永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秦倾绝抬手就要落下一巴掌,被李香馥身后的夜绫握住手腕,对方毫不留情地扭断了她的手腕,秦倾绝惨叫出声:“疯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