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几番调笑过后,两人从面对而坐变成挨在一起,继续闲谈。
“总觉着你又瘦了。”
“是吗?”
“瞧你这胳膊,还有……”
他扫了一眼她的腰肢,道:“都细成什么样了,平日里不吃饭的?”
“是没什么胃口。”
“我们府上有几道开胃菜不错,我回头送去给你尝尝。”
“嗯……行啊。”
安宛迟缓点头,又见萧景行拉过她一只手。
“大晴日的手怎地也冰成这样。”
他索性将她另一只手也拿过去,两只手都被他用手掌裹着,轻轻揉搓。
“是体寒,娘胎里带的病,不过自从……后,又严重了些。”
安宛任由他帮着捂手,嘴边绽开软软的笑。
“前几日回寒,你是不是病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眼含担忧。
她回避了他的目光,笑意轻收:“受了点寒风,不碍事的。”
“作何要骗我,分明就没好,脸还白着呢。”
他皱着眉,似在回忆什么。
“刚在门前接你时你也咳嗽了,早知如此就不该约你泛舟,在江上也难免要吹了风。”
安宛却不想听他再揪着这点不放,主动碰了碰他的手指,岔开话来。
“我近些日子总是心下不安,却不知因何而起。”
她蹙着眉,嘴在不经意间抿起。
萧景行看她一眼,却将她双手捧起,贴着自己的脸颊的同时,嘴角微微上翘。
“宫里传来消息那日,我卧床尚不能起,本以为过几日总会传我们入宫,可并非如此,母亲她……当日便回府了,连着数日闭门不出,纵我登门也被拒之门外。”
“如此,”他的语气如一池静水,“思来想去,许是长公主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我亦是这般想法。”
“若真如我所说,宛宛你也插不上手,何必为此忧心。”
他伸手轻按在她眉心处,缓缓揉开。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了。”
他叹了一口气,末尾却是笑了,还为她将几根发丝别到耳后。
她拿过木几上放了许久的茶,喝了一口。
“是啊……我总说要改。”
“今儿分明是出来泛舟赏景,可不能再苦着脸了。”
萧景行弓着身子从船舱向外望去,边瞧边道:“快到桥底下了,宛宛,你可要来看看景色?”
安宛因着方才的对话,面上还有些恹恹,听见他的话也就打起精神,挤在他身边向外看去。
萧景行回头温柔地看她一眼,将帘子撩得更高,动作也像是搂着她。
眼前的桥连通了一条商街,桥上总有许多商贩百姓来往,喧嚷非凡,时有叫卖声,桥洞中商船与游船三三两两,交替而过。
突然间,变故横生,不知是谁点燃了引线,桥上众人一簇一簇地骚乱起来,最后连成一片,此起彼伏,叫嚷声混杂在一处,又总会有几声及其突出的从中跃出。
依稀辨出“怎会如此”、“抄家了”、“竟真抄了”、“倒了”、“变天了”之类杂言碎语。
又有如平地惊雷的一声嚎叫——
“走!快去门口瞧瞧!!晚了就抄完了!”
话音落后人群静了一瞬,紧接着立马涌动起来,推来搡去,净朝一个方向奔去,片刻之后,热闹变作零落,桥上只余下屈指可数的几人,就连两岸也空落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降临了安宛。
“不清楚,”萧景行也皱了眉,但还是抚了她手作安慰,“一会靠岸去打听打听。”
如日中天的庄家一夕之间倾倒,宗族嫡系中权位最高的庄閵落入天牢,亟待问斩,大皇子孟临渊被贬为庶人远放荆州,其生母兼庄閵亲妹皇后庄氏被打入冷宫,巍然威显的庄府已被抄尽,贴上封条,三族以内,男子充军,女子充作官伎,此诏一出,朝野震荡。
丰乐楼之上,孟临颛凭栏远望,脚下是波光粼粼,游船零散的湖面。
“帝王果真心狠。”
他咬牙加重语气,心里不明不白起了几分怨愤。身后的阴影里有人站着,只是聆听,不发一言。
“在派出陈炯铭之前他已是布好了线,庄家这些年所为触了底,迟早要被除掉,他绝不是卧榻旁能容他人之人。我只是未曾想到,他对孟临渊能下此手……”
“那人待我如何,我向来看得清,”说到这里,他不带感情地笑了一下,“只是从前我总以为他对孟临渊还是有几分情意的,现在看来真是顽笑,骨血之情不过是未到该弃时。”
“不,不只是弃了,此举于孟临渊而言无异于诛心剜肉。那人早就知道庄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