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裂缝外,夜澜宁将剑抱在怀中,细细擦拭。念往渊中残魂太多,若不及时清理,怨念堆积,能生出许多事端。可幽魂的触感过于奇怪,虽没什么血气,那粘稠的感觉总引得剑灵不满,趁着闲暇时发出声声震颤。
裂缝光线变化无常,一息间便照亮了这方天地。她将剑柄随意靠在石台上,袖手静坐。新的一天就要到来,短时间内无法出去,她得抓紧时间休息。
突兀的天光射来,这是念往渊开启的征兆。
夜澜宁面带不解,朝裂缝望去,只见幽蓝的深渊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行进,那身影晃了两下,似是在犹豫是否要继续前行。在这种地方,犹豫再正常不过,令她疑惑的原因并不在此。
她当即将剑提起,朗声询问。
“回雁?你缘何来此?”
她的声音定是传了过去,但久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无法,她起身朝裂缝中的地点赶去。
“回…雁…”谢回雁脸上浮起疑惑,四下望去,想找出声音的主人,但无论望向何处,这地方只有那些该死的回忆。
谢回雁寻了个高处,远眺过去,重叠的场景不受控地映在他的眼中,勾起堆积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但与记忆不同,这些幻境中的自己,脸上挂着血泪,好不落寞。那道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分不出男女,内容无甚变化,像是重复的回音。
缘何来此,当然是为了飞升。谢回雁心中冷笑,他注定过不了这幻境,倒不如及早离开,省得还要受已逝之人的折磨。
闭了闭眼,他放弃了抵抗,任由念往渊将他推出去,不再听那声音急切的问询。
待夜澜宁赶到时,只剩下未消的幻境,感受到遗留的气息,她眉头拧起,着手安排离开的事宜。这里是念往渊,修士口中的证道地,只有敢直面心中执念,意图飞升之人才会进入。
重重条件的前提则是具备大乘期的修为,数千年来,能满足这条件的只有千余人。
谢回雁能用六百年到达大乘期并非不可思议,真正让她表情凝重的,是气息的异常。
刚才那人,是谢回雁,但又不是本尊。无论事情如何,天衍宗必然出了大事,她得及早出去查看。
又是三天镇压,夜澜宁打开封印,踏上归程。
……
天衍宗界外,夜澜宁直上主峰,刚行至半路,见几名弟子下山,施了隐身术法后错身让过。这行弟子身穿常服,皆为妖修,此时正兴高采烈讨论着什么,瞧他们神色,像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苏莫南都三日没消息了,你们都不好奇他去哪儿了吗?”较高的弟子笑着,虽是问句,但他的表情分明是想另外几人赶紧开口问他,他知道些不得了的内幕。
很快有人捧场,“好奇啊,不过我说钟师兄,你敢直呼尊者大名?咱们虽然都瞧不起他,但明面上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啊。”
姓钟的人哈哈笑道:“不用担心,这人魂灯都碎了,要我说,他跟秋黎打那一场把自己打死了也说不定,现在啊,问问尸体可能还有着落。”
“不对吧,秋黎不是半个月前就死了吗?我五天前还看到尊者发疯要杀他那些手下呢。但魂灯碎了,尊者的下落也就那几个,毕竟依长老们的意思,尊者该换了。”
说话的人是个半妖,身上还有无法隐去的妖族特征,他开口后,一行人再次陷入沉默。
夜澜宁只觉无比奇怪,她从未听说过苏莫南这一号人物。这些人对苏莫南的态度处处透着古怪,一边喊着尊者,一边又满带着贬低。
她继续上山,感受着耳边吹过的寒风,心止不住地向下坠去,秋黎,她这一身份的二弟子,死了吗?
收徒那日,秋黎神采奕奕,说要成为这届弟子中第一个飞升的人。一晃已经过去五百多年,她还等着亲自将秋黎送入证道地。
登上主峰,心中那点疑惑消散,但更大的疑惑升起。她转身,直朝逸涛殿飞去。
天衍宗有三大峰,如今,承苍峰满目黑灰,较远处的易玄峰更是千疮百孔,峰顶甚至被削去一半,各类建筑已然倒塌,昔日弟子如云的场景不见,只留寂静。
三峰之中,唯一保存完好的只有侍霄峰,峰顶逸涛殿时不时有些妖修进出,俨然将此处作为据点。
为何都是妖修?夜澜宁将一落单的弟子拖至暗处,狠狠抵在墙上,“苏莫南是谁?你们是哪个势力?”
这名弟子被吓得不轻,脸被按在墙上,看不到后方人的模样,只得求饶道,“苏莫南是……是尊者,是妖族的尊者,我是妖修,只是帮他们打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们是谁?你连哪个势力都不知道,能出现在天衍宗的地界?”
“他们就是妖族啊,他们要在天衍宗设立新宗门,主招妖修,把梦云邸的修士都带来做苦力,我只是个帮忙干活的,真不知道什么势力。”
发觉自己询问方向有问题,夜澜宁沉吟片刻,将人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