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不进,自知彼此的交情本就不深,也就作罢。
实际上,鹿之喃刚出教学楼,就往学校后山林西湖方向去了。
她找了许久,才在湖边两块大石碑中间找到低头坐在那里的方嘉泽,鹿之喃没说话,只是走到男人身边坐着。
“你来这里干什么。”方嘉泽问她。
闻言,鹿之喃才侧过头去看身边的方嘉泽,男人今天穿着黑色套头卫衣,神色状态完全看不出身上有伤的样子,她亲眼所见,方曼茹下手的力度并不轻,可以说是极重,她还挺聪明,知道打人不打脸。
只是维护的脸面,不是方嘉泽的,是她自己的,不可被外人知晓的丑恶嘴脸。
“看风景。”她说。
方嘉泽看她没有主动提及自己看到的事,颇有些暖心,只是他本就不在乎是否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他更在乎的事另外一件事,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去那里?”
鹿之喃把忽悠景誋那套说辞照搬出来,“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兼职。”
闻言,方嘉泽不禁蹙了蹙眉,听到鹿之喃说这句话,他居然会下意识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只能归于那些莫名想跟对方亲近的好感,说:“你很缺钱?”
鹿之喃回头,看他是不是被景誋那男人附身了,怎么反应和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不缺。”她说:“只是帮朋友代工,她那天生病了。”
鹿之喃不敢说自己缺钱,她怕方嘉泽会和景誋一样给自己转钱,拿景誋的钱无所谓,那是工资,就算不是工资,也有一半能拿的可能。
但方嘉泽的绝对不行,方嘉泽的钱就是方曼茹的钱,山寨老贼的钱她可用不起,在鹿之喃眼里,堪比冥币。
接下来就是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共同看着眼前不远处,没有微风时,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蔚蓝湖面。
“你怎么不问我。”方嘉泽说。
“没什么可问的。”鹿之喃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这世上,本就各人有各人的苦楚,谁也救不了谁,谁也无法真正感同身受,最后能靠的,终归只有自己。”
方嘉泽坐在女孩旁边认真听完这段话,并且在心里反复咀嚼,随后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你说的对,终归只有自己。”
鹿之喃和方嘉泽从下午一直坐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校园内的路灯逐渐泛起光亮,自那句话后,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默契的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
方嘉泽察觉到时间不早了,率先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鹿之喃没拒绝,这一下午,她想通很多事,虽然方嘉泽身上流淌的全部血液,在她看来都无比肮脏恶臭,不是一半,是全部。
那个拥有一半肮脏的,是她自己。
既然讨厌不起来,那就索性不讨厌,至于接受与否,现在显然也不是能下定论的时候。
两人的脚步不快,鹿之喃在前,方嘉泽在后,没有并肩,毕竟大学校园里,学生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八卦。
半个小时后,他们才走到女生宿舍后楼,只要再过一个转角,她就到了。
只是鹿之喃没想到,她刚走过去,就看到正对着宿舍楼路灯下,手里提着小背包,身穿西装站着的景誋。
她几乎是立刻回头,想要阻止从拐角暗处走出来的方嘉泽,可惜注定没来得及。
因为方嘉泽已经走出来了,且站在不远处的景誋也看到了。
景誋看着不远处的女孩,几乎是快要被她气笑,刚放她出去一晚,就迫不及待跟男人在夜间漫步校园。
三次,他来她学校三次,次次都撞见她跟方嘉泽在一起。
这还是他看见的,那些他没来的时候呢?怕不是更多,可能多到数都数不清。
景誋神色意味不明的看着还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走过来的女孩,沉沉开口。
“喃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