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她见如此便借口走开,我才吃了几筷子,便有一个小丫过来道:“宫主有请。”便领着我弯弯绕绕从后门出去了。
我一看,门外已是河边,初春暖阳下微风拂起嫩绿柳枝,河水清响,令人心旷神怡。一株树下停着一顶小围轿,与离椒上次请我坐那种大体相似,只是上面是乳白细纱,只听得柔媚一声:“小邂逅,快过来。”烟雨扎自轿后转出来,冲我挥手。
见我走近,她便携了我手笑道:“和那些人吃什么?炎中来再好,能比得了万春宫的菜色?走,我带你去吃好的。”
烟雨扎并未带随从,只以灵术推动围轿,七拐八绕,不一会便到了一处僻静街巷,街中间掘着一条水渠,清澈河水自街心流过,水渠两侧各有几株大树,树下都有几个小摊,有卖吃食的,也有卖还未开的小花苞穿成花环的,都有人围着购买。街上房屋都低矮蔽旧,一看就是及市井的所在,一般好吃的都隐藏在这种地方。
迎面走来几个人,垂头丧气咕咕哝哝似乎在抱怨什么,近了方听见一人道:“怎的又关着门?”另一人道:“这鹿方儿郎真是越来越懒惫了。”我们走到一座双扉紧闭的矮房前,门梁上挂着一张布招“鹿郎酥饼”有几人立在当地看着门摇头,还有两个小孩扒着门缝往里看,另有一个小孩牵着身旁妇人的衣襟嘟囔:“阿娘,阿娘,我要吃饼饼,饼饼。”那妇又低头去哄。
我不由动了好奇心,什么饼这么好吃?烟雨扎并不停留,拉着我一转便到了另一侧墙外,双臂向下一挥化作羽翼,再一扬,我二人便轻轻飞进院中。我正待夸翼族飞术果真非同凡响,就听见一把欣喜的声音轻道:“你,你来了。”一个布衣少年自室内迎了出来。
他一抬头又楞在当场,烟雨扎笑道:“又不是三岁小儿郎,见个生人还怕了么?”语调中蓦地平添了几分娇嗔戏谑,如同二八少女在嗔怪情郎。那少年面上微微一红,笑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和一对浅浅梨涡。他算不上多英俊,脸面方长清瘦,眉眼狭长,只是极为干净略清秀些,可这一笑之下,我竟也心中一撞:这少年长了一张初恋的脸孔,就是每个女子青春中都该有的一场美好相遇;一份许多年后挥之不去的淡淡心痛;一个无数次在纷繁复杂中想起的笑容,他就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少年”。
那少年冲我划臂道:“在下鹿方庭云,初次相会,还未请教姐姐雅名。”烟雨扎道:“这是你娈尾邂逅姐姐,可是吃惯了美食,连于非龙公子的手艺都品过的。”她摇动纤指面颊一侧:“如今饿着肚子来吃饼,你若是省一点力气,我可不依。”鹿方庭云道:“今日天还未亮,我便去城外寻了最鲜的菜蔬,面昨天半夜就发好了,只等着你……们。去后院吧,免得被门外的闻见了。”
这房子虽旧,却收拾的很是洁净。后院是夯实的泥地,墙边排种着低矮花草,院中只一棵大树,看叶子是合欢。树下是一张旧桌,上摆着茶炉茶壶,壶嘴里正吐着热气,四格盒子干果,五颜六色一片新鲜,对放着两张圆凳,一张上面放着厚厚的锦垫。
鹿方庭云自室内又端了一张铺着软垫的圆凳出来,我与烟雨扎坐了,他道:“你们先吃杯茶,我这就做饼。”倒下茶来只觉得甜香扑鼻,我见那茶中飘着些桂花粒,奇道:“这是桂花?万春谷里这茶可少见。”那少年道:“我听烟雨儿……姐姐道,长秋林的桂花茶好味,便去采买了这些,和上好的碧影茶封在瓷罐中好几旬,今日才试第一次。”烟雨扎双手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抿嘴细品一番:“果真好味,我在长秋林喝过的金顶翠雾也比不上。”鹿方云庭听得这话面上又是一喜,却只道:“你们先吃些姜蜜梅子吧,饼这就好。”
说罢便进院中一角约莫是厨房去了。我这才饮了一口,香倒是挺香,也不过就是茶味加上桂花味,并无甚特别,刚抬起头,烟雨扎便凑过来悄声:“小儿郎的用心,总得哄一哄。”只一会,便一阵香气袭来。
这气味不似花香、果香,香得平实、熨帖、充满烟火气。鹿方云庭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走到桌前,烟雨扎婷婷起身去接着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必得吃一次才不负此生的‘饼神’,尝尝吧。”我见那饼跟她上次做的大体相似,小指粗的面条盘成千丝饼,女子手掌大,通体酥黄如同熟透的蟹壳,每一丝饼上都沾着还在闪油花儿的油渣,面里又均匀裹着切细的暗绿菜沫,一看便知是手艺极佳。便拿绢子擦了擦手,拈起一个大口咬下去:酥脆的饼丝刚断在嘴里,紧裹着的滋味立即冲了出来,除了油渣的浓香、椒盐的麻香,更有一股明明熟悉却又道不出的奇异香味,咀嚼之下这更觉这饼酥脆中弹韧十足,连面本身的甜香味也渐渐涌出来,咽下去也是满嘴回甘。我吃得抬不了头,吃完一个才拍掌道:“烟雨姐姐说的对,这那里是饼?果真是饼神了!于非龙公子烹的菜用料考究,手艺繁复,耗费许多时间功夫因而美味,可这简单的小饼,怎的这等好吃?”
不待鹿方云庭答言,烟雨扎道:“可是呢,一个饼能做成这样也是神乎其技了。你可知这菜沫是什么?”我道:“有点葱香,却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