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撸了撸滑落的袖口,眉头皱的死紧,狐疑道:“看你说话也不像临雾镇的人。”
陶之音想了想便说:“我是白奶奶亲戚家的外孙女,姓陶,一直在外地,这回特地过来探望她的,要住好长一段时间。”
那妇女纠结片刻,眉头一松就也默许了,反正中午还省一个人的口粮,倒不吃亏,她拿着鸡毛掸子往前带路,“你就叫我赵姨吧,我对这熟悉的很,可以带你去找她。”
又斜眼努努嘴,对陶之音介绍道:“这丫头叫闵露,你们年纪小的,最不能学偷偷摸摸的勾当。”
陶之音露出一抹冷淡疏离的笑容不应话。
赵芳霞一边走路,一边转着眼珠子打量。
走在她身侧靠后一点的年轻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光是这色泽发质,润滑有度就不像是她家孩子用肥皂打泡洗出来的,衣服穿的倒是简单,纯白方领背心,外搭格子风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包裹在牛仔裤里,赵芳霞暗自咂咂嘴,忍不住问道:“小妹,你还在读大学吧?”
陶之音的手已经被闵露牢牢牵住,另一只还要拖着行李箱,她听后笑了笑,“毕业了。”
“哦,那现在干什么工作的?”
做什么的?陶之音晃神了片刻,好像自己上辈子浑浑噩噩,又没有工作能力,靠翻译一些小语种的文稿度日,后来更是连这样的精力也不够了,接着想到父母远在国内,自己犟着一口气从未联络……
她沉了沉气,扯唇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赵芳霞看她这副样子,当下就做出了推断,侃侃而谈道:“所以说嘛,女孩子用得着读那么多书干嘛?读出来了也没工作,还不如早几年出来进厂子,补贴补贴家用。”
不过她像是想到什么,又笑道:“要是有天赋那也就另外说了,别看我家大女儿这副德行,我二女儿可就不一样了,学习回回第一,弹琴更是好的不得了。”
说到这里她就生气,丢的五千块钱,是为了给二女儿交琴课费用。
她一个家庭主妇没有收入来源,丈夫的工资打进银行卡,只会拨给她一部分负责每月日常开支,而手头存起来的这几千块钱虽说绝大一部分是闵露的工资,可也是自己多方面省吃俭用出来的。
她养女儿这么多年,工资不就该上交?
竟还养出个偷鸡摸狗的白眼狼。
赵芳霞手里的鸡毛掸子又开始有挥舞的念头。
陶之音听着这些话觉得荒唐,递给闵露一个安抚的眼神。或许是因为长期处于这样压抑偏心的环境下,牵着她的女孩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比刚才的无助可怜显得麻木多了。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的路程,来到一处转角的房子,这栋房子比之路过的要大许多,位置处于巷子尾,三层楼高,门前围了一圈矮墙当作院子,大门开了一半,赵芳霞停在门槛外面说:“白大娘,在不在,我是芳霞啊,你家亲戚来看你了。”
这时有个老年人从屋里出来,她穿着朴素干净,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精神头却很好,走起路来并不慢,“是芳霞啊,这就来了。”
老人走到门口,“之音?”
陶之音应了一声,“白奶奶,是我,上午刚到。”
白奶奶笑盈盈的,把几个人迎进家里,说是刚煮了面条,一起吃个午饭。
赵芳霞都已经坐在饭桌子前了,本想白蹭一顿吃的,突地想起一件事,一拍大腿笑哈哈地拒绝:“白大娘,你看中午还得给我家老二送午饭去学校,眼瞧着要耽误事儿了,我让我家闵露留下,两个小孩有话题啊。”
也不管有没有人应她,匆匆起身就出门去了。
白奶奶看着板凳上的鸡毛掸子,嘀咕一句,“来一趟都能落下东西。”
……
赵芳霞被闵露的事一耽搁,回到家锅里饭菜都不算热乎了,这份是盛出家里其他人吃饭的量,又单独给多加了肉的,专门给老二补身体,她急吼吼拿起锅铲装进铁饭盒,准备送去二女儿的学校。
对门的中年妇女杜桂香还站在自家门口的位置,“芳霞,你钱丢了?咋丢的?”
赵芳霞摆摆手,“还能咋丢的,放家里没的!我可是拿了把大锁,锁在铁盒子里放在……”衣橱第三格最里面。
她收了声,“咋地,你看见什么了。”
杜桂香尬笑两声,“你家房子里,我能看见个啥,我就随口问一句,你不是打女儿吗?钱是她偷的?还你了没?”
赵芳霞不耐烦地往前走,话说得这么难听,不就是教育了那丫头几嘴,她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家老二再不吃上饭,营养就跟不上了!”
“偷了多少钱?怎么偷的?刚刚那女的谁,你们去哪里了啊?”杜桂香亦步亦趋地跟着。
赵芳霞被吵得头痛,捂紧手里的饭盒袋子,一个箭步冲刺跑了出去。
杜桂香没那体力,想追又追不上,最后只能跺跺脚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