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尽管留下来试试”,纪临白耐心已然告罄:“还有一分钟。”
女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她身边的男人拉了她一把,说了句:“我们先走吧”,女人瞬间偃旗息鼓,跟着男人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眼中的恨意压不下去,阴恻恻道:“别以为有钱有势就能一手遮天,你的报应马上就来了。”说完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三分钟以后,物业的人赶到了。
“人已经走了,麻烦你们了”,纪临白还是维持着先前抱着谈音的姿势没变过。
“是我们工作的失职,相关情况我们调查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物业歉意。
物业走后,两人又站了好一会儿,谈音缓过来了一些后,两人才往家里走。
周梓霖和李毅刚打完一局,毫不意外地被李毅KO。
进屋后,谈音没心思招呼两人,只简单打了招呼之后就上了楼。
她是一个不会把自己的负性情绪带给别人的人,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况,她选择躲开人群。
纪临白跟着她回了房间。
“他们……”谈音想说什么,但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抓不住一般。
“我会安排好”,纪临白先拿了湿纸巾给她擦手,而后帮她把外套脱去挂好。
“哦”,谈音表情木木的,几乎是机械般地踱步到床沿坐下,张嘴好几次终于成语调,出自本能般地把心里记挂着的事情说完:“我买了东西超市可能晚点会送来。”
“我会收起来放好”,纪临白走过去,站在她前边,低着头问:“要不要休息会儿?”
谈音仰起头,看他好一会儿,才道:“好。”
下意识地想要把鞋子踢掉躺下,可踢了半天都没用,好像不解似的低头看。
纪临白微微叹气,蹲下身子,把她的鞋带解了然后替她脱去鞋子。
“忘记换鞋了呀”,谈音喃喃。
纪临白把她头发上的夹子取下来放旁边,又帮她把被子拉上,看了眼窗户透进来的明晃晃的光线:“要拉上窗帘吗?”
谈音小幅度摇摇头,而后又说:“不用。”
她现在,不喜欢那种黑黑的环境,那会让她真的感觉在海底。
“好”,纪临白刚转身手指就被她拉住,他回头看向她。
她的手很冰,那种寒意像是冬天里渗透到骨子一般,又像是捂不热。
“你要去哪里?”谈音声音很小很小,小到似乎能被风吹跑。
“我下去一下”,纪临白看出她的矛盾纠结,也看到了她的依赖,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回来。”
“好”,谈音缓缓放开了他,目光却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一分钟”,纪临白把她的手捞起来放进被子里,得到确认后才转身出去,连门都没关,就那般开着。
没一会儿,他重新进了屋子,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喝一点。”
谈音坐起身双手捧过杯子慢慢喝着,喝了三分之二之后实在是喝不下了,就递了回去,整个人再次缩进了被子里,似乎那样才是安全的。
纪临白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光,杯子放一旁的柜子上,然后把她的脑袋从被子总解救出来,笑道:“要cos鱼被水憋死吗?”
谈音觉得自己应该是混乱而嘈杂的,但他一出现,她就像置身于空谷,眼里是他,回声也是他,那些漫天而来的声音都被隔绝了。
她朝着他摇摇头,而后又往旁边挪了点。
纪临白顺势靠着床头坐在她旁边:“需要我陪你睡?”
“不用”,谈音虽是这般说着,但身子挪近了他,额头抵在他身上,被子里伸出来的手抓住他衣服的下摆,紧紧攥在手中。
纪临白配合着她的动作,低头注视着她。
他之前觉得她像蜗牛,对什么都慢吞吞提不起劲儿,对于人际这块更是,通常就伸出头上那对细细小小的触角,别人还没察觉她已经探测完毕继续缩回了壳里。现在看着她,觉得这小蜗牛把自己逼入绝境,可怜巴巴,让人想把她的壳造得结实点,再结实点。
谈音抬手拦住他灼灼的视线。
纪临白抓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一下。
谈音觉得手心酥酥痒痒,心里也酥酥痒痒。
“要听我念书吗?”纪临白问。
“好”,谈音把被亲过的掌心握成拳,紧紧捏着,放回了被子里。
纪临白从她的柜子上拿过放在最上面一本书,灰色封面的名为《时光的忧伤》,很轻易就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将书签压在掌心处开始读:
因为花粉过敏,四月和五月,很少外出走动。橡树满街,无可逃避。我住的楼前,正对着大门口,就是一棵。美国的橡树生来特别高大,枝繁叶茂,亭亭如盖,盛春叶蕾初绽,当风一吹,粉尘弥天。咳嗽流泪,至于影响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