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前夕(2 / 2)

方衡思虑了许久,缓缓说道:“大柳妃如今病重,且陛下爱重公主,未必不会顶住宪台的压力保下她。但总要有个交代……”

“你无非是想说柳延意和刘鉴各自定罪,这件事就可以揭过去了。”观应冷哼了一声,笑问方衡,他未置可否,负手跟在观应身后,只听她又说:“过去的秋闱和春闱不仅有裴献的寒门状元,更有宿先生位及一品太傅,荣归故里。寒门子弟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可能,希望能通过十年寒窗苦读在秋闱和春闱上崭露头角,光耀门楣。而这些年高门贵族通过手段抹杀他们的成绩,已然积怨甚久。今日柳延意的所言所行未必就能简单地定一人之罪平万人之怒。”

方衡听得皱了眉,沉吟良久,“八大世家之所谓世家,在大端的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家族中有些钻营小人不假。宿太傅开设学堂本是好意,但并非人人出了檀干山斋都能榜上有名。大理寺卿若皆像你这样无凭无据地断案,实是不知要出多少冤案。”

“好一个举足轻重,我的父亲也是寒门出身,一路浴血换来的军功和战友,至终不也是被他们钻营了去?”方衡惊得立马将观应抵到廊柱上,捂住她的粉唇,庆幸是四下无人,这样的癫狂之语竟会从她口中说出,他压低声音:“你疯了!”

他的父亲是威震一方的护国将军,母亲是自小养在太后膝下的文安长公主,况且经年在外征战,归来已是三品都尉,本就是煊赫世家出身,又怎会知道寒门子弟对功名的渴求。

观应挣扎了几下,方衡不肯放下捂住她的手,生怕她再说出些胡言乱语来,观应一口咬上他的小指,方衡吃痛甩开右手,只看到手指上细密的一排牙印。观应雪白的两颊留下粉红的五个指印,她冷笑道:“你不必捂嘴,这本就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你不信他们调换考卷,更易成绩,但宪台多的是这类讼词,方二哥哥想必就经手过不少。”

“你怎会知道这些?”

方衡还要再问,不觉已走到了卧云室,崔檀跑出来道:“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你们吵架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地否认,说完观应瞥了眼方衡,提裙往里跑去。

崔檀见到观应的印子猜了个大概,便推了推方衡,他没来由地黑了脸,崔檀笑道:“你俩这是怎么了?也少见许三妹妹这么不待见你的样子。”

傅宣华歇在卧云室,许观知也在其间,方衡不便进去探视,便与崔檀在亭子里坐下,将一路上和观应所谈之事简略道出,只是将观应的狂言疯语略去,崔檀惊呼:“她在为那群寒门子弟说话吗?她从江南来,受宿太傅影响颇深,却忘记了我们大端朝百年间可离不开世家的助力。”

方衡用茶盖不断地拂开茶沫,拂去又重聚,他又拂了两遍,茶沫软绵无力地漂回来,方衡直接掷了茶盖,道:“现下为谁说话并不重要,但她所说的要定一人之罪平万人之怒,如果真要如此,怕是烈火浇油,今日之事只会成为一个开端。”

“但柳四小姐的姑母可是大小柳妃,乐成侯在户部、兵部、刑部都有亲信,她母亲更是江南首富的嫡女,财、权、势,不论哪个都能保住她。”崔檀掰起手指头数着能令柳延意从此事之中脱身的人,越数越觉得柳延意这回犯得并不算是什么要紧的错。

方衡摇头,双指扣了扣桌子道:“人之多言,亦可畏矣。”

“寒门出身的人,身上总带着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傲气,偏偏还放了许多这样的人在宪台和大理寺,现在啊,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会,我们的从之哥就等着被唾沫洗脸吧。”

崔檀越说越无奈,他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方衡的言外之意。能进宪台的个个都是能言善辩的好手,早些年就为着世家与寒门之差异兴起长达数月的辩论,如今柳延意身为东都煊赫百年的世家嫡女,竟将鄙薄寒门的态度摆到台面上来,也难怪柳延昭当时脸色铁青。

角门上突然来了个侍女,说是崔府来人问崔四公子何时回府,显然崔府已得了消息,要寻崔檀回去问个分明。崔檀同傅宣华知会了一声,便匆匆离去。怎料前来接他回府的马车里,他的父亲崔国舅正等着他,一见着他便斥道:“糊涂小子,府学前发生这么大的事,还在外头胡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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