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一程(1 / 2)

观应迟迟不答,太后凝视着她毅然决然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冷峻的眸子,恍惚想起薨逝多年的萧令淑,那年站在华阳殿中为了宿晚舟第一次违逆她的旨意。萧令淑亦是用这样的眼神,质问她:“母后是要用皇弟的社稷和先生的性命来要挟女儿么?”

当年的许执信意气风发,立下赫赫战功,俨然与方氏玄甲军成分庭抗礼之势。上至八十岁耄耋老翁,下至垂髫幼童,无人不知这位一鸣惊人的大英雄,民间开始传言萧氏江山无他,便没有今日的太平。这叫太后如何放心任由其势疯涨,唯有将许氏与皇室牵系在一起,将其兵力收归己用,萧氏一族才可高枕无忧。

最好的人选,除了萧令淑,便是萧令澜,然而萧令澜终归只是一名宗室女,其弟萧忠远在朔州,也难保许执信会顾念夫妻一体,借此将手中兵力尽数推给萧忠,以防万一,也只有萧令淑嫁给许执信是最好的办法。

可到底是太后多想了,柳柔向来是个胆小如鼠的,加上跟着许执信南北奔波,调养不当,还未及太后真正使上手段,就缠绵病榻,呓语不断,直叫许执信携她家去。许执信心中所念不多,事事以柳柔为先,本想漠北一役结束就卸甲还乡,可未及回到江南柳柔便撒手人寰。

他遵循柳柔的遗愿交出兵权,却难逆皇命,奉旨尚公主,自后沉溺于求仙问道,期许在梦中与柳柔重逢。太后此时才知,诸事强求之下难以完满,只是木已成舟。

就如同现在的方衡与观应,也是她强行作配的姻缘,萧令淑临去之前求太后将观应送去临江,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观应远离纷争,在临江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她何尝不知萧令淑心中所想,可若是能利用观应把握住方氏的玄甲军,观应的一生自由实在算不上什么。

那么宿晚舟这十四年来又教会了观应什么?

“无论宿晚舟在十四年里都和你说了什么,我希望今夜过后你能全部忘记,你身在东都,一言一行须得斟酌再三。你知不知道你算计的可是大柳妃啊。”

观应不欲再辩驳,太后心中已认定是宿晚舟将昔年旧事告之,她低垂着眉眼沉默未言,死盯着太后鞋履上那双凤眼,凌厉威严,金线绣成的双凤似在与她对视。

泪水“啪嗒”滚落到白狐皮席上,没等反应过来,便消失在狐皮中,浑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了,明日是你的及笄礼,哭肿了眼岂不叫旁人笑话?”太后说完,萧令澜和刘姑姑也跟着笑了起来,在她们眼中,观应还是个小孩子,被说上几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萧令澜为观应拭去泪痕,向太后施了一礼:“母后,宝云殿中还是派个女官去看着点吧,今夜柳老夫人怕是不会回去了。时候也不早了,衡哥儿也该随儿臣回府了。”

刘姑姑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可谓是她的左膀右臂,哪需要萧令澜提醒,一个眼神递过去,待在屏风旁的女官便立即退了出去。

“去吧,观应,你也回养性斋歇着吧。”太后抚过观应的脸庞,揉了揉额头,刘姑姑忙不迭扶着她入内去了。

方衡一手按在观应的肩头,拍了拍她,想要同她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今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绝不是在得到裴献送来的梁知节供词后打算对柳氏动手,也不是那日在发现法华殿暗道准备顺藤摸瓜。

他知道她与东都的闺阁女子不同,或许早在金陵被掳走当晚,她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柳闻仙无意中的谈话促使这棵仇恨的树苗肆意疯长,直接侵吞了她最后一点理智。

她其实从来都是个有仇必报之人,一味地让她放下困住她的新仇旧怨,倒似是他强人所难了。

两个人沉默良久,他犹豫之处听到观应平静地问道:“你很失望吧?”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台案上的木樨花出神,脸上尽是泪痕,最后一滴泪珠在下颌悬而未落,他轻叹了一口气,“失望又从何谈起呢?今晚的月亮是一年中最为圆满的,然而并非日日如此。”

可是月亮总是变化无端阴晴不定的,观应心想。

“衡哥儿。”萧令澜的呼唤打断了方衡。

“小应,多看看悬在的天上的月亮……”,萧令澜身边的侍女小跑来催问方衡何时离去,他轻轻地拍了拍观应的肩膀,旋即提袍而去。

观应闻言猛然转身,微风拂起他的发带,他的背影在月华流转中逐渐模糊。

她捂脸蹲下身来,止不住地啜泣,整个人埋在母亲的旧衣之中,就似被从未拥有过的母亲的怀抱纳入,泪水洇湿一片,木樨香在袖中幽幽散逸。

今夜的变故来得突然,萧令澜在长秋殿呆的那段时间,赴宴的命妇小姐早已离去。萧令澜走得不急,在宫门前伫立了小会儿,眼见方衡过来,说道:“随我上车。”

方衡递手搀着萧令澜上车后,回头望了眼宫门,两步踏入车内,坐在萧令澜的一侧,“母亲,是有什么嘱咐吗?”

萧令澜看着方衡,他眉尾的伤疤已经脱落,露出新生的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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