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年假的前一天,阮画京接到了修心斋的电话,那边的人说,手镯修好了,让她上门去取。
记挂了大半年,她的这颗心终于尘埃落地。
一月中旬,北京的天又干又冷,尤其这风一吹,脸保准起皮泛红,她裹了长羽绒服出门,深色的围巾罩了大半张脸,渔夫帽也压得很低,盖住两只耳朵。
她打开车门,解开长袄的拉链坐进去,好几个月没开车,十指把住方向盘的时候,她的感觉有点飘。
她跟着导航开到半道上,手机弹出一条微信。
是杨韵。
她的心抽动一下。
阮画京犹豫再三给她回了电话。
“画京,我和你妈妈在喝下午茶,她问你要不要过来。”杨韵问她。
阮画京苦笑一下。
她知道杨韵并不想见到她,毕竟她连她的婚礼都没有出席。
想见她的是秦舒,近来,秦舒约过她很多次,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诿,今天,她是真的躲不掉了。
“好的,老师。”
阮画京先去了源记,杨韵喜欢的几款糕点都卖空了,她只好拿了两提混合新年装。
她提着点心盒走进茶餐厅,服务员引着她往包间走,帮她推开包间的门,她微眯着眼望过去,杨韵还是坐在靠窗的老位子,几个月没见,杨韵衰老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阮画京扯出一个微笑后走进去,略过秦舒,把点心盒送到杨韵手边,说:“老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杨韵淡淡地看她一眼,“嗯”一声。
她还在生她的气。
阮画京没辙,拉了椅子坐下,这才转头幽幽地朝秦舒叫了声母亲。
天色渐晚,街边的招牌同一片新年红,热闹的氛围像是要压过难捱的寒冬。
应酬完的顾长珏提着热乎乎的虾仁蛋包饭回到云栖湾,家里一片漆黑,那双麋鹿拖鞋规规整整的放在鞋架上。
他把蛋包饭放在换鞋凳上,朝屋里大喊几声她的名字,无人应答。
他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从接通到语音提醒,周而复始,无人接听,他急冲冲往车库去。
“顾总,怎么了?”刚从车库出来的司机与他迎面撞上。
“太太的车停在里面吗?”顾长珏一边问,一边朝里走。
“没在。”司机说。
他听清了司机的话,但还是执拗地走进车库看了一眼。
这时,阮画京给他回了电话。
“怎么了?刚刚把手机忘在车里了。”阮画京说。
他松了半口气,“没事,你现在在哪儿?”
“人工湖这边可以挂祈福的灯笼和红绳,你要过来看看么?”阮画京敞着车门,晃着双腿坐在副驾椅上,吃着小朋友分享给她的香草雪糕。
顾长珏到的时候,阮画京正和一群小孩打雪仗呢,小孩们都戴着厚厚的手套,只有她光着双手,在草地上挖雪,他隔老远就看见她冻得发红的手掌。
阮画京笑得灿烂,以前在长白,每到冬天,她和布谷就会去牧区打雪仗,她们还会一人牵一头麋鹿,小腿高的积雪,一踩一个坑,唯一不足的是,两个人的雪仗往往不够尽兴,她当时希望能有很多的小伙伴和她一起玩儿。
八岁时没能达成的愿望,终于在她二十八岁时实现了。
顾长珏走近玩儿疯了的他们,在挨了几记白球之后,他叫停“战争”。
他把阮画京拉到一边,拍落她衣服上的雪,又拿了纸巾把她手上的雪水擦干,哈口气搓热她的手,说:“小孩都知道要了戴手套才能碰雪。”
阮画京靠到他身上,撒娇说:“他们那是家长给戴上的。”
先前给阮画京分享雪糕的小女孩走到他们身边,戳戳她的腿,说:“姐姐,你好了没,我们继续玩儿吧。”
顾长珏看着她通红的鼻尖,深棕色的眸子亮亮的,晶莹胜雪花,他眼梢染上笑,取了自己的手套给她戴上,说:“去吧,阮小朋友。”
阮画京笑着点点头,任小女孩牵着她往草坪走,刚走没几步,顾长珏看她转了脚步往回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阮画京已经拉着他走进了雪仗中心场。
阮画京拢了一大捧雪,团成一个圆圆的球,朝顾长珏的后背扔去,小朋友们也跟着站队,群攻他。
他弯下腰抓一把雪,转身对上她明媚的笑脸,手中的雪从指缝溜走,路灯的光影沉沉浮浮,他的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啪——”
阮画京搓一个雪球扔到他胸膛上,笑盈盈地说:“战场上对敌人心慈手软可是会没命的哦。”
他毫不在乎地笑了笑,举起双手,说:“如果敌人是你,我愿意投降。”
阮画京装出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嘴型成一个小O,与站在她同排的小朋友互相看一下,说:“当俘虏只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