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珏没开玩笑,这场家宴顾家三代齐聚一堂。
顾母领着阮画京跟女性长辈问好,她和顾长珏就此分开,她怕出岔子,时不时寻他一眼,幸亏顾长珏生了个俊俏杰出的模样,不然她很难在众多男宾中一眼看见他。
她挨个把人叫了个遍,累得够呛,她想偷个闲,寻遍全场却没看见他,只好借口去洗手间,溜到后花园,刚消停没一会儿,听见有人叫她。
“画京,是你在那儿吗?”
她立马切换模式,将眼底的凉薄和厌烦遮得干干净净,粲然自若地迎上,看清来人后立马开口:“大嫂,是我。”
沈无瑕很自然地挽起她的手,话也说得相当推心置腹:“刚刚那轮喊下来,嗓子累了吧,我第一次参加家宴时也这样,穿着高跟鞋站了一晚上,脚都快累断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过你应付得比我好。”
阮画京莞尔一笑,保留三分话,探她的底:“大嫂说笑了,我今天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长辈,也不知道长珏去哪了,留我一个人紧张得要命,生怕说错话。”
“嗯?Earl没和你说他去哪吗?” 沈无瑕惊讶一声,窥她的脸色。
Earl?还真是个值得考究的叫法。
阮画京眼神微微沉,脸上的笑容愈发柔和,像朵绵绵的云,顺水推舟问:“Earl?”
沈无瑕拍她的手背,恍然大悟地说:“噢,不好意思,Earl就是长珏,我们在英国读书那会儿,常去一家英式料理店,Earl最喜欢苹果酒……”
陈年旧事被她讲得又臭又长,阮画京兴致乏乏,还得装出羡慕满满的样子配合她表演。
阮画京垂下眸子看表,八点整,好饿,饿得头晕。
再抬眸时,顾长珏拿着薄毯从蔷薇拱门走出来,剪得细碎的灯光落到他宽阔的肩膀上,踏下台阶的一瞬间,朦胧的细丝夜雨绕着夜明灯黄橙橙的光将他包裹住,上好的西服面料泛着粼粼,深刻的五官显于明晦之中,给人恍如隔世的失真感。
阮画京想起在纳米布沙漠草丛带拍摄猎豹捕食时的心情,原始的美深深震撼她的心灵,当时当刻,顾长珏同样撼动了她的心,她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好看得可以用漂亮来形容。
视线猝不及防相遇,他的目光直白,唯独落到她身上,他们旁若无人地相视。
沈无瑕不甘当空气,笑语嫣然地拥上去,顾长珏拉开与她的距离,视线仍锁在阮画京身上。
沈无瑕目光流转,对他说:“画京说没找到你,一个人待在正厅紧张,我就来陪她说说话。”
“谢谢大嫂对她的关心。”顾长珏客客气气地回话。
阮画京听着他们的谈话,深棕色眼眸透出锐利和淡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慵散地站在原地,单手撑在白色铁艺高椅上,裸粉色的指尖轻敲椅背。
一下,两下,三下……与她心跳的节奏同频。
顾长珏走到她面前,抻展薄毯披到她身上,将她微揽入怀,言辞温柔:“我在的话,会安心些么?”
怎么回事,画京竟然从他的神色里瞧出了认真?
演技可真不赖啊。
“嗯,”她轻淡地瞄他一眼,顺势圈住他的腰,用额头蹭他的胸膛,嗓音腻死人,“Earl,苹果酒、太妃布丁什么的,我都没尝过,好羡慕你们能在伦敦读书,我现在都快饿晕了。”
沈无瑕走过来插话,拉她的手臂,“开餐还要一会儿,画京,跟我来,我给你找点吃的。”
顾长珏挑挑眉,猜出她们聊了什么,低头看怀里的人,“不麻烦大嫂了,我先带Molly去找找苹果酒和太妃布丁,不然她能念我一晚上。”
他们知道对方英文名?沈无瑕觉得无地自容。
“哪有念一晚上,反正我饿得是一步也走不动了。”阮画京假装气鼓鼓地锤他的胸口,露出一只狡黠的眼瞧沈无瑕的反应。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她纤细的腰,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到后腰敏感的皮肤,阮画京的身体僵直一秒,还没反应过来,重心失衡,腾空而起,她低呼一声,双臂本能勾上他的脖子。
她被吓到得失了分寸,蹙着眉怪他:“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是走不动了么。”顾长珏凝视她慌张未散尽的眼睛,眉梢嘴角染上笑,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找找苹果酒和太妃布丁咯。”
笑得这么坏,分明是故意整她,真想啪啪给他两巴掌,但她又不敢松手,怕从他身上摔下去,索性安安心心靠在他肩头。
但她心里还是不痛快,不乐意让他占上风,于是伏在他耳边贱兮兮地问:“你说,潘金莲和武松能有好结果吗?”
顾长珏停下步伐,薄唇勾起摄人心魄的浅笑,他压低下巴侧脸看她,两人的鼻尖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四目相对的时分,潜伏的暧昧在夜雨中发酵。
见鬼,阮画京差点美色熏心地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