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过越快,一转眼便到至新年。孙成克的官途也落到正规,在偌大的官场里当了个翰林院修撰,没事帮忙整理一下历代帝王的丰功伟业。
生活一闲下来,孙成克便有些时间陪伴汤芷,下完朝没事帮汤芷带点街边新蒸的糕点,或者买些肉菜归家。做完这些,手里要有余钱就去药斋买些安胎药回来。
“药烧好了。”
新烧好的药汤被孙成克小心地端捧在手心里,放到桌边静等乘凉。
汤芷拄着木杆,捧着孕肚靠在门窗边,侧脸注望着外面的风景。
清风拂上枝头,春鸟攀飞在窗边,对着不知名的春意高歌低唱,婉转动听神似高山流水,为汤芷苦闷的生活增添几丝趣意。
“阿芷,汤药好了。”孙成克端碗轻尝一口,见温度正好,便端到汤芷面前,想喂她喝下。
汤芷回望了眼,望着碗里苦糕动态的水,无奈拿起这药喝了口,早早放了回去。
“喝完这药,我们出门去逛逛庙会、游一游京城的年景好不好。”孙成克瞧出汤芷兴致不高,只好眼巴巴干哄着,多哄汤芷喝几口算几口。
汤芷早想出去看看了,听到孙成克这样说。她当下也不再嫌药苦了,捏着口鼻一口闷了进去。
“慢点喝,当下呛到。”孙成克见汤芷喝了着急,抚手顺在她背上小心说道。后见汤芷喝完,掏出手帕拭去她嘴上的药污。
“走吧。”孙成克拿过汤芷手边的拐杖,挽着她的手走出门。
街市四下到处张灯结彩,舞龙舞狮踏踩过新铺置的乔木,在高处戏耍年球。再走几步,又看到上好的猴戏、婀娜多姿的女舞、半霞过晚的打烟花。
孙成克陪汤芷从白日逛到黑夜,从家中走到海泽关。
山海卷浪铺过两人走过的步履,淹没过他们来往的痕迹,也流淌过新春流水,与天上烟彩同长鸣。
一声急速霎时砸开整座天空,一把石灰吟唱在空中,燃烧出璀璨的烟火。
“新年了。”孙成克眯眼昂看天空时,一阵风事宜吹了过来,吹得他体脚炸寒,不由令他感慨出声。
汤芷望着天空中被火红染红的一角,似感慨回声道:“新年了。”语气里浮出清冷的苦意,苦得人完全忘却该有的欢喜。
孙成克不由转头回望。一双桃花眼融黑暗间显得分外疏离,刺得他心疼。望着这似曾相识的眼神,孙成克心痛地呆愣在原地,直愣愣长久,久到听见汤芷轻咳才晃然回过神。
孙成克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唉叹一声,默默脱下身上外衫披在汤芷身上。
“天冷了,归家吧。”孙成克伸手捏住汤芷细腕,拉着手一步一步走回家。
孙成克现在唯一做的就是维持好现状,安顿好汤芷孩子,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孙成克虽这样想,但其他人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新年才开过头,阎家便以升迁之由邀请了孙成克。
阎家难缠,孙成克这一去免不了要多呆几天。
孙成克一走,整个屋内里便只剩下汤芷一人。五个月多的孩子压得她腹中骤疼,时时疼起来往往还会带起旧日的伤,有时疼得骨头像连肉似的被根根敲断,又根根被人接了回去。
汤芷疼得再厉害,她也从来没想过去告诉孙成克。反正她只要忍忍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事是忍不过去了。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再忍几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咳!”汤芷轻咳一声,照例收理好衣衫,再外层又套了一件褪色的轻厚外衣,才蹒跚出门。
在外随便买了些热包子,便揣在怀里早早地回了家。每日都这样,日子多了就生出几分无趣的意味。
于是汤芷也在外延长了逗留时间,闲来无事便背着竹筐在山上四处找木材,找到多少就在山脚下随意贱卖多少。左右不过一二个铜板,虽少但总归是汤芷一笔一笔挣出来了。
没花多久,等孙成克办事回来,汤芷手下已有了一香包的铜板。如果不是孙成克担心汤芷胎位不稳,怕她一人在家出现什么意外,每日告假早早地归家,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汤芷背着他攒钱。
满山边坡底下,汤芷扒拉了下刚晒透的木材,趁着阳光正好,刚要扬声叫卖时。一道黑影直溜溜地遮住了打到汤芷发尾深处的光。
“这位客人,你看我的木头特别好了,你买回家灶火肯定会烧得特别旺。”汤芷一边扬着笑脸低声亲切着。
孙成克低头细瞧着汤芷,看她繁忙不停的手脚,看她因几分铜板而欢喜的脸。他就忍不住笑,想让她的笑容延续了再长久些。
“娘子!卖完后,我们出去逛逛吧。”孙成克文绉绉的话一出,汤芷猛地僵住手脚,脸上流露出一丝恐惧,双手双脚害怕的往后退二步,退到第三步时,手腕便被人死死地拉住,拉扯在原地上。
“你怕我,不是不怕了吗?你不是说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吗?”孙成克举着目光伤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