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溅败升闹市,月下厚雪金玉台。
满玉叮当,花满醉酒,金响玥樾,宫宇楼阁。
“喜得陛下又得才子!”新得圣宠的才妃娇宠笑了笑,伸手向高座的陛下挽了一杯酒。
夔茂随意喝了口,早早将人打发掉,后借着身体不适率先离席,徒留圣德皇太后一人独撑大局。
皇太后年岁大了,一时也有些耐不住,没等宴会舞蹈舞完、新晋学子题字,也找了个困乏的借口离了席。
随着这一位离开,整个宴会也随之快速结束。
孙成克刚来还一直担心家中情况,怕晚归家打扰汤芷休息。
正上孕期的汤芷正赶上孕吐,肚中的孩子闹腾了狠,一来二去颇有些不听话,如此一来,汤芷害喜也害得严重。一天下去,连个休息时间也没有,全被肚里的小崽子嚯个干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成克如何不担忧?
这下倒解决了他的担忧,宴会一结束,孙成克马不停提赶回家。同时孙成克这一无心之举也引起现场不少人注意,多加揣测他此去的意义。
孙成克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他目前满心都是汤芷和孩子。
一回到家门,孙成克才堪堪停下脚步,紧张躬着身姿 。门前多次理了理衣衫,确保衣衫整洁后,他才迈开脚步,走进屋内。
汤芷听见推门声,勉强撑起腰腹,艰难抬起侧旁边灯盏,睁着碎墨大小的幽眸细望着来人,待看清人又温柔笑了笑。
孙成克看着汤芷温和的脸,善于言说的巧嘴一下冻住,只结巴道:“我回来了。”
汤芷轻声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上斜的傍发斜斜倾靠落在汤芷结疤的淤青上,看得孙成克眼角有点发热,不由站在原地站了会。过了半响,他才再次走到汤芷床边。
孙成克呆呆看着汤芷,手脚颇有些拘束。他想活跃点,想陪汤芷多说话。可他能说什么呢?说金銮殿金碧辉煌?说喜登圣殿欢喜?可这些都离汤芷太远了,或许离孙成克心中的汤芷太远了。
再者,他自己又是什么东西?在上层权贵面前,他只是他们脚底的尘灰。
孙成克他自己也想有骄傲,想像京城世家少爷郎一般无忧无虑。但他不可以!他没有像他们的资本,他只是一个从下面爬上来的上不了台面炮仗。他什么都没,他护不住母亲,护不住他身后任何人。
他毫无背景,毫无权势,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到只是上层权势的没有话语权的工具。
孙成克慢慢卸下气,弯下笔直的胸膛,蜷起手臂缩倒在汤芷腿边。
身侧微弱的灯光照撒在孙成克这个男人脸上,尚成人的脸庞虽坚毅但仍带些青稚,恍惚一看,惊觉他也不过二十出头,便被迫看人眼色过活,活得像只狗。
汤芷垂低眼睑,注视起孙成克,看着他犯病。
孙成克爬在汤芷身边,摩挲着汤芷手,伸张着她手上的陈年伤疤。一点一点探摸下去,摸到最后,闷声哽咽出声。
“我……”我真无用。
金榜题名,高台帐鼓,孙成克等了许久的心愿,现今心愿成真,真得登上那个位置,他却感受不到该有的喜悦,越踏进殿台越觉难受。
他终起一生所求,只是他人初生之时的起点。他求这些也不过为了身边人更好,为了自己更好。可到现在他太痛苦了,官场受限世家,婚娶娶不得心爱之人。
他自以为只要进取,终归会有一番属于自己的路。可科举在富家是锦上添花,在穷家却终不是雪中送炭。
他是自私阴暗,是攀权附贵,是低贱卑劣,是自命清高,是不折不扣的小人。但又能怎样,他使尽全部手段,留给他的果实不还是这样。
如果可以重来,他也想清清白白。
孙成克倒在衣铺间,低身痛哭着,哭他的母亲,哭他的无力反抗。
汤芷拾落孙成克眸边落泪,静静望着孙成克的痛苦。与灯盏一起,陪他度过深黑长骤。
孙成克哭累了,拉着汤芷粗手沉沉睡去。
“唉。”汤芷看着这样的孙成克,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该可怜自己。
孙成克再可怜也可怜不过最底下的人,那些人每日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活得比他还要可怜。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孙成克没受过那样的苦,自然也体会不到那些人的苦。
一夜过后。
清亮白日闪着层层金色微光,无私西散落到大地,吹散在汤芷床边,照耀到她眼帘处。
“天亮了!”汤芷动了动僵麻的右手,轻手推了把孙成克,低声说道。
“嗯!”
孙成克抬头看见天空大亮,换了姿态,抽开腰边衣带,反到卷入汤芷身边的被筒里。俊俏的脸一改往日的冷色,脸边挂上许些红意。
“再陪我睡一会吧!”孙成克看着昨夜与自己倾诉的人,眼里多了些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