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谁信呢?”
汤芷张了张口,没发出任何声音,悄悄地垂下头。
“没什么事,不要装可怜,不以为主人家心善,就胆大妄为,想翻过主人的头,骑在主人身上。瞧瞧你丑恶的嘴脸,真的很恶心。”孙成克有意所指了下汤芷脸上繁多碎小的疤痕 。
汤芷目光微变,将头垂了更低。
发泄完,孙成克笑着扶过陈氏,朝饭堂走去,只是到饭终也没喊汤芷过去吃,只冷眼看着她在原地罚站。
皎洁的月光照在汤芷化脓的伤口上,竟然显得她无比的凄凉可怜。
半响,汤芷慢慢地抬起头,露出泛红的眼圈,默默地回到柴房里。
爬在泥床上,小声哭了很久很久,似要将受到的委屈以及骨子的痛通通畅快地哭了出来。
过了许久,她终于想起主人初见她时说的话,悟出了话里的含义。
“她只是个奴隶,主人对她再好也得时刻谨记。”
这是孙成克给汤芷的“教导”,也是汤芷日后给孙成克的“忠告”。
清早,哭了一夜的汤芷又往日的活力。特地起早,去外边隔猪草,等孙成克和陈氏起来,早就喂好猪、做饭食,等着人来吃。
孙成克斜眼看到汤芷拘谨的站姿,敷衍吃了几口饭,在锅里闲置了半碗饭后,就拿着备课的书出去了。
陈氏心大,见孙成克故意剩饭,知晓这孩子有意给汤芷留饭,便嘱咐汤芷把饭吃掉。
饿了二天的汤芷愣了愣,难为情对陈氏笑着点了点头。
汤芷平时的主食大部分都是糠酸草料,跟家里的猪羊吃了一样。猛的有口米饭吃,汤芷眼眶一热,再度哽咽跑到饭堂锅扒拉起米饭,偷偷窝成拳头大小,小心翼翼地舔了口。
入口米饭的芬芳,让汤芷有点迟疑。她特别想狼吞虎咽吃下去,可吃下去,又有点心疼。
她怕她再也吃不到这么香的饭了,背着陈氏偷摸地溜回柴房,把这团米饭藏在角落供奉起来,回去吃起猪食里糠料。
就是汤芷吃惯了糠料,但在咽下米饭后,再吃起这种食物,也让她不由地反胃想吐。
“米饭果然好吃!”汤芷回想饭味,强制将嘴里的糠料咽了下去。
回到柴房,汤芷只眼巴巴地盯着米饭,却从来不去碰,她怕她再吃下这米饭,以后再也吃不下糠料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米饭会烂,会烂在地上生了虫,被老鼠触摸吃掉。
日子一天天过去,汤芷身上的伤也好了差不多,美中不足的是,浑身上下都留下可怕的疤,完全看不出她原本的面貌。走在路上,会吓坏很多大人小孩。
一般情况,汤芷都起了早早地去干活,或者避开人多专找人少的地方走。
冬日里,汤芷自己学会了不少手段,捕鱼打猎磨家具修屋顶这些家里男人该干了,在孙家全被汤芷一人承包了。
年关将至,孙成克放了休沐假,回家和陈氏准备准备过年的年货。汤芷也被特允一同跟了过去,专跟在陈氏后面当拎货员。
过年前,街市的人流量永远都是最大的,熙熙攘攘的街口,人群快速地拥挤着。陈氏被孙成克护在怀里,汤芷则紧紧抱住货品,死死牢记自己是个仆人的准则。
“人可以丢,货不可丢。”
等汤芷护住货,退出包围圈,很快发现主人们不见了。眼前一花,泪也掉了下来。
“她很乖的,为什么要再抛弃她。”
惊恐下,汤芷耷拉下头,抱紧货物,不停地安慰自己,主人只是和她走散了,很快就回来了。
抱着这个信念,汤芷在年除夕那夜站了整整一个晚上,不管谁过来劝她,她永远愣在那里。从白天站到黑夜,从黑夜站到白天,只为等他们回头来看看她,不要把她丢弃。
寒冷的冬日,汤芷蹲坐在地上,抱着年货甜甜地睡了一觉。
梦里面,主人们喊她上桌吃饭,桌上有蜜饯,烤鸡,水煮鱼,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当陈氏笑眯眯将一个鸡递到汤芷碗里时,她自知不配顺势推辞了下,单扒拉碗里的白米饭,吃了特别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