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死去的这个人是他顶好的老友。
等所有事都忙的差不多了,下了葬,人群逐渐散去。几个还有些联系的亲戚坐在灵棚里陪着余改说话,说让她往前看,说以后的日子还长。老王攥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咱家没多少讲究,你以后若再寻到个好人家,我也不留你。】
宁小君没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准确来说,他是逃了。他在葬礼上偷偷体验了一把当男主人的感觉,想着别人也许会猜测,猜测他一定是与余改交好多年的密友,他心里便会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意。他逃到那条河边,看天上的月亮映在水里,他此刻很想弄些酒来喝,又怕醉倒了没人寻他回家。
两年后,宁小君把房子搬到了余改家旁边。他像一个热心肠的邻里,有空时会帮余改干些家务,有时上街买菜会多买几毛钱的,再说自己买多了分给余改一些。余改头先不肯要他帮忙,他买的菜,余改也不收。余改觉得,宁小君是个老师,条件又好,而她不过是一个寡妇,自己实在是不该再耽误人家了。一个人也挺好的,她能做些手工活,养活自己跟修齐没什么问题。
宁小君却颇有些愈挫愈勇的意思了。他买菜买的更多了,分给这家王奶奶些,再分给那家李大爷些;谁家的什么东西坏了,在大院里招呼一声,他就第一个跑去修。余改再要拒绝他,他就会说
【我刚也分给李大爷了,真买多了,你就收着吧。】
【我昨个刚帮楼下那大娘修的脚蹬子,你就把你那缝纫机交给我来修吧。】
余改便也不再好推拒什么,她只当自己是宁小君的寻常邻里,平时见面了寒暄几句,逢年过节有时也会走动走动,宁小君偶尔给王修齐辅导辅导课业,余改要给宁小君报酬,宁小君总笑着摆摆手
【你若要谢,不如改天请我吃顿饭好了。】
有一次余改出门时不小心扭了脚,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被宁小君瞅见,宁小君二话不说,背起余改就走,他双手箍得死死的,余改使劲锤他的背,却怎么也挣不脱。他叫余改开门,余改不开,他就耍起了赖皮
【你若不开,我可就将你背到我家去了。】
余改赖不过,只得照做,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气了,宁小君脱去她的鞋袜,她扭过头去不说话也不看他,直到宁小君的手带着有些烫的温度敷上她的脚踝,她才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将头扭回来,脸上很快漫上一层绯红,她似是有些恼了,伸手拍宁小君的脑门,这一巴掌当真是使了劲的,“啪”的一声,把俩人都给拍愣了
他们猝不及防地看进彼此的眼里,片刻后一同笑出了声
【宁小君,你倒真像个傻冒。】
【你说是,那就是吧,我的学生可都说我聪明。】